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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七、去路

其余四人瞧得此景,皆是急道:“七弟!”但瞧苏瑾忽地低首大笑,嘴角淌出一道血迹,模样甚是开心。王、陈、林、沈四位兄弟见之,均是面有疑色。

而闻人客亦是眉头微皱,叹道:“人之将死,无能之徒只可自嘲了之。”

苏瑾轻哼一声,甚是吃力地抬起头来,冷笑道:“我是笑你堂堂一个绝世高手,居然连自己妻女死活去处都不知晓,着实让人好笑。”

闻人客听得眼神一变,口中却仍是淡然道:“此乃家事,与你无关。”他言语间,食指轻弹,震出一道琴音,激得苏瑾浑身一颤,吐血跪地。

苏瑾强忍剧痛,脸上笑意不减,嘴上连番问道:

“尊夫人贵为青教长使,却无故死于大漠流沙,难道你不觉得可疑么?”

“令嫒数年不归,以阁下之能却久觅无果,难道你不觉得蹊跷么?”

“今日我等邀你前来,本是助你寻回妻女,却不想你不闻不问,仅是瞧不见想见之人,便大开杀戒,难道你不觉得可笑么?”

苏瑾眼下虽是被琴音所伤,说到最后,已是气若游丝。但在闻人客看来,却是句句铿锵有力,直直打在他心头。

转眼间,琴音戛然而止。庭院众人只觉周身一缓,心头烦闷之感当即烟消云散。苏瑾见闻人客已消了敌意,如释重负,当即低首扶地,重咳数声,面前又是落下一口鲜血。

王、陈、林、沈四人见之,顾不得自己身上内伤,连忙上前查看苏瑾伤势。

但听闻人客一字一句道:“你的意思是,可儿她并没有死?”他此时眼神虽是异常凌厉,可嗓音却是有些微微发颤,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苏瑾见四位兄长迎上前来,低声道:“诸位哥哥,切莫再胡乱动手,等我把话说完。”言罢,他勉力起身道:“不错。尊夫人确实尚在人间。”

闻人客当即追问道:“那她现在在哪儿!”他语气略显失控,双手不自觉地握住琴弦,十指已是被勒得微微发白。

适才苏瑾强行抗下闻人客的魔音,此时心口绞痛不止,脸上已是渗出不少冷汗。他稳住气息,故作镇定道:“昨日夜里。尊夫人与青教两名五行散人周旋久斗,已是往东南方向去了。至于令嫒,我探得消息,她昨日并未回流云轩,想来也是追寻尊夫人而去。”

闻人客听罢,皱眉道:“薇儿她何时入了谢老鬼的门下?”

苏瑾微微一扬淌着血迹的嘴角,当下便将闻人栩薇如何被花笑痴收留利用、如何脱离无忧坊而转入流云轩一事尽数相告。

闻人客自语道:“花笑痴么……”他沉吟良久,一双冷眼瞥向苏瑾,眸子里的躁动已是平复不少,漠然道:“口舌之言,无凭无据。薇儿之事暂且不说,可儿我虽未找到她尸首,但如若她尚在人世,为何不亲口告知于我?”

苏瑾摇首道:“此间种种说到底终归是前辈家事,恕晚辈愚钝,难以猜测。”

闻人客双眼登时一寒,沉声道:“那我为何要信你?”

苏瑾抬首与之对视,面无惧色,朗声道:“如今我兄弟五人性命皆在你手,你觉得我还会诈你不成?”

闻人客冷笑道:“未必不可。”他话语方落,身形当即一晃,已是欺到苏瑾面前,制住其后颈。他一举一落,来势极快,令王再临四人始料未及。

但瞧苏瑾一脸淡然,缓缓道:“前辈又想做什么?”他口中虽然满是疑惑,可心里早就明白对方要做什么,当下朝王再临暗使眼色,右手五指稍作比划。

闻人客叹道:“既然你知道那么多事,那你陪我一起去找她们吧。”他说到此处,扫视面前四人一眼,冷冷道:“如若你所言不实,这些人都得死。”

众人听得眉头一皱,方要开口,只见闻人客右手擒住苏瑾,转眼已是落到对面的楼阁之上。林判、沈望二人心急如焚,作势便要上前追击,却见王再临伸手一横,低声道:“老四、老五,莫要冲动,若是惹恼了此人,只怕七弟凶多吉少。”

林判愤愤道:“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这鸟人带老七走么?”几人言语间,闻人客、苏瑾二人早已不知去向。

王再临见两人心中甚是不快,当下解释道:“适才七弟早知闻人客会有此招,已暗中知会我们不用担心,他自有脱身之法,让我们不要添乱。眼下正午将至,各地蛇头也到的差不多了,先把七弟交代事办妥当。”

他瞧陈行止若有所思,转首道:“老三,你马上传令给附近所有看路的弟兄,紧紧盯住闻人客,万万不能跟丢。”

陈行止缓缓颔首,低声道:“我正有此意。”

但听沈望忧心忡忡道:“七弟方才应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他本就不懂武功……唉,真是让人恼火……”他抬头瞧向不远处的城墙,眼中满是愁色。

岳州城外,临东官道。

颜麟、颜晓晓二人身背细软,并肩而行。颜晓晓甚是留恋地回首望向身后,低声道:“哥哥,我们一定要走么?”她此时面色已是颇为红润,嗓音也是没了先前那般绵弱无力。

颜麟叹道:“那里已经容不下我们了。”说着,他语气一转,柔声道:“晓晓别怕,哥哥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但见颜晓晓闻言一笑,天真烂漫道:“晓晓才不怕呢。只要能跟哥哥在一起,每天都是好日子。”

颜麟听得胸口一热,左手紧握颜晓晓掌心,暗暗发誓道:“只要我颜麟还有一口气在,定要让晓晓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两人行了半个时辰,瞧见不远处有一茶摊,便上前小坐,稍作歇息。此间官道狭小,车马来往甚少,然茶摊中却是坐了不少行路之人。颜麟侧目一瞥,只见东北首坐着三名壮汉,坦胸露背,神情凶煞。西南首伏着一名草帽农夫,闷头大睡。正东首的男子一身淡灰长袍,头戴一顶斗笠,鬓角露出几缕花白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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