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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器皿之外

伊博尔·莱茵的大脑入殓在和电脑相连的器皿中,时常更换的营养液让伊博尔··莱茵的大脑保持着活性,在电脑模拟的环境里继续着自己生前跨越了百年的回忆。

“我”,这个所谓的第一人称,换言之不过是站在电脑荧屏前的王子杨在数据化的世界里,用伊博尔·莱茵的视角观察着这份不稳定的回忆。

通过数据相连,伊博尔·莱茵在回忆里的心情透过他自身的视角,完完全全的传达给了身为观察者的王子杨。只是感知是单方面的,伊博尔·莱茵被构筑真实的回忆蒙在鼓里,看清一切的只有站在玻璃器皿之外,一直在观察伊博尔回忆的王子杨。

【啊,可乐居然打翻了,糟糕,一会儿又要被博士骂了。】

偶尔,伊博尔·莱茵会在睡梦里听到现实世界的声音。也偶尔会清醒过来,看见外面有拿着实验报告的人员在陌生的环境里走来走去。他不知道那是真实的世界,还是他预言后的未来。

【先知的头颅入殓在透明的容器里】

这是伊博尔·莱茵在《糟糕楔子》里留下的世界诗片段,那个时侯,或许他就已经预言了自己这个不可改变的未来。

也许正是把未来看的太清楚的缘故,当所有的绝望冲击着这个单薄的躯体时,伊博尔·莱茵在觉醒先知后的某一天精神日渐萎靡,直到他被传失踪之后。

午后的阳光灿烂在虚幻和现实两个重合的世界里,冰冷的实验室中央,一个巨大的玻璃器皿中,中年模样的伊博尔,确切的说是伊博尔的头颅在里面沉睡着。电极从伊博尔断裂的头颅下接入,接到了实验室那台巨大的电脑上,滴滴答答的数据计算中,营造着伊博尔曾经那个熟悉无比的世界。

解除了视角共享的王子杨,静悄悄的关闭了系统一小会儿,电脑里的时间定格在了莱茵父子交流的病房中。王子杨数据体构成的形态,透过脑袋佩戴的半圆形装备回归了自己的身体。那是被分离进入系统的一部分操作者的意识,曾经王子杨用他以伊博尔·莱茵的视角和模式生活在百年前的虚幻世界里。

前不久被王子杨无意间踢飞的可乐罐,剩余的液体流出来黏糊糊的干成了一片。旁边散落的实验报告,不慎撒到的可乐味充斥在字里行间。

实验室里午后的阳光从半遮着的窗户里下来,打在穿着助手服的王子杨身上。温暖的感觉,舒适度和在系统里构建的世界没有什么不同。

王子杨坐在电脑前的转椅上,久久的疲惫中,才区分了自己真正的处在现实世界中。王子杨的双手伏在脸上,体温,触感,这些本来现实才有的东西,系统也可以借由伊博尔·莱茵的大脑,展现出回忆世界释放到王子杨,共联视角的观察者身上。

让王子杨确切的去形容,就好比一个完全第一人称的体感游戏。你会感受到玩家的情感,和最真实的世界。眼泪划过脸颊的触感,饥饿感中用来果腹的威尔士兔子。伊博尔·莱茵的一切,统统通过王子杨脑袋上佩戴的装置,展现在了王子杨的眼前。

一个隔绝了百年时光的真实,一个即将还要去发掘的真相。

龙族大战最后的结果,先知剩余的预言,完美戒律对大千世界弃之不管的原因,经历混乱后,为何没有醒过来重新格式化世界的疑问。

这是王子杨来到这里的原因,寻找埋葬在历史长河里的【真相】,通过玻璃器皿里那颗半死不活的脑袋……

用数据提供幻境,构筑幻想中真实的一切,构建出无懈可击的系统世界,这就是这台电脑在完成的事情。拿电极传输信号,刺激那颗半死不活的大脑做出皮层内所有回忆的反应。

就好比,你确定你在看书。但如果只是在电脑里有人给你传输了那个类似触感书籍的信号呢?所有你神经的真实反应,不过只是给予了相同的信号而已。

就比如如今半死不活的伊博尔·莱茵,那颗脑袋经历的一切,都拜电极一模一样的精神传输信号所致。

王子杨从椅子上坐起身来,皮鞋的声音在玻璃器皿外的四周响起,是为了收集被风四处吹乱的实验报告。

在被风吹乱的其中一页里,是可乐撒到的最多的一页。它如今正被王子杨匆匆的攥在手里,拿着水杯压在了下面。

内容如下:

实验者姓名:伊博尔·莱茵

目前状态:身体遗失,脑部未死亡,精神处在逻辑混乱时期,需借助电脑系统相连。

电脑系统适应度:无过敏和应激反应

电极模拟度:细微到神经级别

营养液供给:以三天为周期更换

身份:携带纯正斯芬克斯血统的第二位先知。【按照白桦提供资料,第一位已知的先知为名叫Almitra的女性。】

适格视角观察者:王子杨【用和电脑系统相配的头部神经装置和实验者的残缺意识相连】

协助系统构筑者:白桦【白色帝王,百年前龙族大战后唯一幸存的纯血东龙族】

在被可乐浸泡的有些变形的纸张下,伊博尔·莱茵的照片静静的掉下了资料页。清风又悄悄的翻过了一页,那上面除了一行字外,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应该是整理资料中的首页封面。

那上面写着一个曾经听说过的传说——【潘多拉魔盒】游戏构建初始蓝本企划。

王子杨回到了自己待了好久的座椅上,也不理睬长时间久坐后的腰酸背痛。王子杨努力把背向椅子背后靠着,黑色的发丝下,是带着一种女性柔美感觉的脸庞。也难怪当时的伊博尔·莱茵在短暂的清醒中,嘲笑着这个叫王子杨实验人员的性别。

电脑的数据化更新完成,提醒适格观察者连接的提示音开始响起来。

王子杨的喉头稍微埂了一下,又不情愿的将头扣回了装置上。

四周现实的世界开始陷入了一片黑暗,王子杨的意识接回了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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