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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回忆(上)

我叫白泽,我,是个铁匠家的孩子。

我喜欢到处跑,我爱看街上坊间人们的嬉笑怒骂。

难免,我也偶尔会掺杂其中,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对此我也乐此不疲。

因为,谁让我喜欢呢。

“阿泽,别到处乱跑,你每次回来身上总会青一块紫一块,娘看的心疼。肩上的伤好了么?”这是我娘,我娘最喜欢头上戴块米白色方巾,把衣袖高高卷起,她总说这样方便她干活。别看我娘是个女人,但干起活来丝毫不比我爹差。

“好多了,娘。”

“臭小子,又去惹什么祸了?”持木棒的,是我爹,我爹常年打铁,全年面庞都被火烘的通红,五大三粗,能一口气扛起一头成年母猪。

“啊啊啊,爹要打人啦!”每每爹持着木棒过来时,我总会逃得远远的,也许我这快过常人的脚力就是从这练出来的呢。

逃出爹爹的魔爪后,我自然地放慢脚步,随手摘了一株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大步向前,走的那叫个自信满满。

我没什么大志向 ,只希望能接下我爹的铁铺子,再找一个像娘一样的漂亮媳妇,好好管教,我就心满意足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做生意的小贩,买东西的平民,出来逛逛的大家小姐,各式的人都有,看的正高兴,自身后却传来一个我十分不想听到的声音——“哟!白泽!”

那是桥头阿四,人穷爱凑热闹,别的爱好没有,这去赌坊就和吃饭一样,少一次都不行。也不知我上辈子哪里欠他了,就逮着我借钱不放。

那人叫了,我能应么?当然不行!撒开腿我就秀起我那神一般的跑技,转头眼看着那人影快消失于远方,未曾想视线没放在前方,跟前面那人擦身结果自己却撞了个狗吃屎,正正的撞到自己的伤口,那疼痛,瞬间就充斥了我的思想,一捂伤口就放开了吼叫,因为我总觉得有多疼就必须以等价的叫声来换才能缓解疼痛。

“你没事吧?”

我睁开眼,在我视线内的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大大的眼小小的嘴,大家小姐的衣服,束着很整齐的头发。我都不禁看呆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看上去似是逼我大一点。可又那容得我多看几眼,肩膀的疼痛感把我拉了回来。

“哎哟,你帮我看看,我都肩怎么样了。”

那姑娘很小心的移开我的手,又仔细看了片刻,一脸担心的说道:“哎呀,流血了。”

啊?血?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见不得血,就是因为很小的时候见过家里杀鸡,割了喉咙任其流干血。自那以后我就不知怎的,见不得血。

她这一说,我很担心的看着自己的肩膀,完了,血。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我就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来时,是那个姑娘救了我,她告诉我她叫苏月凝。名如其人,惠外秀中。

“你,你干嘛打我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姑娘看似美丽,为何动手打我。

“你太过无理,自然打你!”

我无理?

“在我家,我娘的话就是圣旨,我爹必须必的听从!”

这…好男不和女斗,等我能斗过你再说!

“你…能经常出去?”

突如其来的问题扔到我面前,想来也是,富家的姑娘都是不能够轻易出门的。

“当然”

“那,你能和我讲讲么?”她的脸上有股说不出的羡慕,这倒是让我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种自豪感。

“好啊”

自那以后,我便经常出现在苏家,也时不时给她带过去好多好玩的,也经常给她用草编一些蚂蚱青蛙之类的玩具,她总是很开心的把玩着这些。我突然发现,这个女孩,并不像富家人,没有那种架子,虽然总是会时不时打我一下,但我看得出,她很好。渐渐的,我发现我对她似乎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只是她的脸时我会莫名脸红,若是不小心碰到她的肌肤,总会触电似的缩回去。

我把这些感觉告诉了爹娘,娘捂着嘴笑,就是不说。我爹则是一巴掌糊了过来,大笑道:“阿泽啊,你这是喜欢上人家苏姑娘了。”

喜欢?

原来喜欢就是这种感觉啊。

那阿凝喜欢我么?

不久之后,我和阿凝又见面了。这次我得到苏老爷的同意,带着阿凝去了红枫山。阿凝今天好漂亮,穿的粉嫩嫩的,头上还戴了一只步摇,脖子上也挂着璎珞,整个人粉的煞是可爱。

“红枫树好美。”阿凝托起一片叶子,满脸洋溢着很开心的笑容。

因为太过紧张,我一直握着衣角,明明已经深秋,手心仍旧被我捏出了汗。阿凝也许是看出今天的我不同于往日,转过头问我:“白泽,你怎么了?这么久你都没说一句话,平时的你可是话语连珠的。”

被她看着,我只觉得脸似乎又上了一度,我深吸一口气,定直看着她黑溜溜的眼睛,用尽所有力气吼道:“阿凝,我喜欢你!”

阿凝笑着,没有说话。

失败了?阿凝不喜欢我啊…握紧的手渐渐松了开来,赏枫的兴致我是什么也没了。

“没了?”

“啊?什么?”

“你就光喜欢我啊?”

阿凝看着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走上前,刮着我鼻子说道:“你就不想娶我?”

阿凝脸慢慢变红,看着我的目光却也变化起来。莫非“想想想!”

她喜欢我,她也喜欢我,瞬间,喜悦充斥头脑,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那你准备何时娶我?”

“阿凝,等这满山的红枫都变红色,我就来娶你!”

“傻瓜,秋天一到,这里不就红了?”

“不不不,我要满山所有的叶子都红,有一片是绿色就不要。”

“那你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娶我了?”

“诶?”

微风中,阿凝呵呵笑的样子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中,自那一天开始,我努力帮爹娘干活,只希望早点在长大前赚够聘礼钱,风风光光把阿凝娶回家。

“阿泽,我们决定要去晋城了。”

“什么?”

“爹的体力不支了,这些年越发打不动铁,爹娘想去晋城找个闲一点的活计。”

“我不!爹你体力不支,我可以来,我力气大得很。”说实话那时都只是我一时逞强,按我现在的力气,举起那铁锤都有点够呛。

嗓子里传来一股酸楚感,眼泪迅速遮蔽了双眼,我知道,我是改变不了爹娘的决定了。转身冲出门,我现在一心只想再见阿凝一面,可哪曾想,苏家大门紧闭,阿凝跟着爹娘去京城了。跌坐在门前的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哇哇的就是哭了一晚上。

“阿伯,等阿凝回来,你把这封信给她。和她说,约定的事我一定会履行的!等我!”

竟然不曾想,那一天竟然成为我们的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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