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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阴司请命人(一)

对面坐着几位姑娘,性感妖娆,正乐做一团。旁边的人面带涎色,桌子底下的十根手指在牛仔裤上你落他起,腿脚不断抖动着,看来似乎已有些按捺不住。

讲段子轮到了他。

他说:“咱们来讲一个内涵段子。”

姑娘们浓妆艳抹的眼睑带着弯度,绕绕缠缠的朝他睨来,脸上颇有一些意味了然之色。他一笑,接着说:“从前有一人家生了小孩,他满一岁的时候学会了开口说话,说的第一句话是叫了一声爷爷,结果第二天他爷爷竟然就死了。接着第二年,他学会了喊奶奶,然后到了第二天,他奶奶也死了,到了第三年的时候,他刚学会了喊爸爸,于是……”一姑娘巧笑嫣然的打断他的讲话。道:“这个我听说过,结果死的是隔壁的老王!”

他含笑颔首:“没错。”说话间,一个黑影朝他身边闪过,带起一丝阴森的寒风,他看了一眼四周空空如也的餐厅,连服务员的身影都没见着,街上已经很晚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眼珠子依旧徘徊于对面姑娘腰上胸前的男人,问道:“还没问兄弟的名字。”

那个男人随意附和嗯啊了半天,但全然心思都放在几位姑娘身上,似乎没听全他的问话,直到姑娘们软做一团似真似假般的嗔笑着他,这才反应过来,道:“问我名字?我叫王猛!你们说,这名咋样?”说着话,抖了抖眉毛,眼神依旧不肯从姑娘们的身上下来。

他含笑点头:“王猛。好听。”

“那可不是,我跟你们讲,我可不仅名儿猛!那啥也猛的狠呢!”这个半路贸然与他们拼桌的人此时终于跟他们搭上了话,很是开心,似乎就连举手之间都带着一些得意。

他笑意愈浓,手拍上他肩头:“你回头看看,有人来接你了。”

“啥?”说完他猛回过头,刹那间,一条沉重的铁索朝他兜头罩下,将他骤然带起,往上勒去。

那个王猛剧烈挣扎,双手把着那条铁索拉扯,却如何也挣脱不得,少顷,一张脸渐渐涨成猪肝色,他缓缓站起,对面的几位姑娘笑的愈加妖娆,而后慢慢从这妖娆里生出忿恨狠毒的神色出来。

王猛膛目结舌,伸出手脚,朝他们扑腾过来,却无济于事。

中间的那位姑娘轻笑一声,扭动着盈盈腰肢慢慢站起,朝前倾去,与他那张肥脸相视:“你好好的看看我,不认得?没关系,你总能认得这个。”说着缓缓拉开她胸前的衣服,接着,她褪下了胸前的罩衣,坦露出来的,却是两湾腐烂流脓的血肉。

那个王猛的双眼蓦然睁得更大,全身遏制不住的打着摆子,他僵持在半空的双手哆哆嗦嗦,那双手远比他的主人敏感,它已经感受到了一股阴森浓重的寒气,好似来自地下而来,弥漫着蛆虫与死水的腐烂土地之中。

“你终于是认得了,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勒死我的吗?那河堤的地底下可真冷啊,我恨那……”她说着,脸上的那层美女画皮渐渐瓦落,露出腐败的,坑坑洼洼的髹肉,森森白骨出来。

那个王猛僵住半刻,突然开始迅猛的反击,他手舞足蹈,拳打脚踢,如同被麻绳勒住的猪彘,也如同被猫扑住尾巴的耗子。

姑娘在他的扑腾中慢慢直回腰身,睥睨着看他挣扎,看他逐渐眼珠暴起,眼神惊恐。

他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再看了一眼对面枉死的姑娘,皱着眉头,不置一言。

而后那个王猛在剧烈的抽动中终于停止挣扎,痉挛着,然后慢慢的頽摊在了座椅中,眼中浮出如白骨之上攀生而开的死物般灰败的颜色来。

鬼差手上的铁索不见收力,待片刻后,骤然一拉,从他那个王猛的身上,便又衍生而出另一个王猛,一般无二,只是神色空洞,鬼魅一般。

他朝鬼差笑一笑,目送他离去,待回过身来,对面的几位姑娘也都站了起来,朝他报以涩然微笑,皆皆躬身,方才那位姑娘不着痕迹的拉上衣服,笑道:“多谢请事大人尽心相助,我们……我们这便离去了。”她脸上神色似乎释然,又似乎怅惘。

他想起先前她们手执阎王令来他这儿请事时,他身旁小阿鼻地狱席卷而起的层层阴寒与森森怨气,她们只说得一句话,便是我不甘心。

他问她们,纵便会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他问过不计其数的冤魂,他们也都如当时面前的她们一般,凄厉欲绝的嘶吼咆哮:“不后悔!不后悔!”

他阖上眼睑,敛去度着,待睁开时,也只得垂头回予微笑:“前尘世事既已了,那便安心的去吧。”

他出了餐厅,回头望去,看见那些姑娘的魂魄,已散成丝丝缕缕,飘然而去。

黄泉路上,鬼差勾着王猛的魂魄,拱手与他道别。

“请事大人慢走,我就此往十殿处向阎君交差。”他颔首微笑,他转头,带起前路奈河之畔阵阵风来,连同那彼岸一远而不尽的陀罗花也随风掀起一片涟漪,吹起半天星点红光。

待回到小阿鼻地狱时,一鬼童子过来送信,说是秦广王在十殿传他过去。这使他不禁有些纳闷,想秦广王主掌三界生死命盘,孽镜高台,一向的脑袋里也只装着公事,轻易不出鬼判殿 ,今日突然传他过去,可是不是自己负责的地方出了差错?

来不及细细推敲,事不宜迟,这位阴司请命人忙尾随着童子上到十殿。十殿阎君对分而坐,居中央正首坐着的便是十殿阎君之首位秦广王蒋。阴司请事朝他请礼,那秦广王便摆摆手,直切入中而道:“你为阴司请事多久了?”

“已一千五百三十八年了。”

秦广王闻言颔首,道:“听闻你一千五百三十八年间无一错处,如此很好。孤今日有一事交托与你,一会儿曹判便会与你细说。”说完便又摆了摆手,这是可以走了。

行至三生石边,判官拢袖与他并肩而立,絮絮说道:“阳间这几日有一片的簿子上,出了些差错,但派鬼差小鬼去时,却总是查不出什么,你看看,就在这儿。”请事探头过去,只见那簿子上死了许多新生的婴儿,还有许多甚至胎死腹中。

请事纳闷:“可是这一片遭了瘟疫?”判官捻着胡子摇头。“既不是遭了瘟疫,又何能死了如此多的婴孩?”

判官捻着胡子的手顿了顿,叹道:“若说只是死了许多婴孩倒还算罢了,可等小鬼去勾魂的时候,却连一个魂魄都没看见。你说这事邪不邪门。”

请事更纳闷了:“那派了那么许多的鬼差小鬼去都查不出个什么,再派我过去,可不一定又能查出什么来。”

判官拢了拢袖子,看向一望无际的忘川:“自然是有了十成的准备,才会请你这缕东风的,秦广王早前已经派小鬼查探到了那一片阴气怨愤最浓之地,但那里一般鬼众进去不得,自然,你或许也得破费一番周折。所以我在阳间替你找了一位策应,让他陪你一同前去,方才能事半功倍。”

“阳间的策应,端能看见鬼神?”请事不禁涌起一丝好奇来。判官哈哈一笑:“九重天阙天帝钦点的,世间少有的天帝砂,自然是能看见鬼神的。等会我便派鬼差引你上去,那人司空魑魅魍魉,到时你也莫太有心里负担啊小友。”

“老曹,虽说你资历比我早五百年,但当年我在地藏王菩萨处聆听圣音的时候,你不过还在凡间光着屁股打着香油,你这声小友听得区区心里可颇不得滋味啊。”

三生石旁卷起一阵阴风,带起漫天飞舞的彼岸花种子,它们似若九重星厥之上的繁星闪烁,在这个不见光明的阴森地底。

刑宇在小警察的宽慰拍打中缓步走出了公安局,小警察仍在一旁幸灾乐祸:“你说你敢上谁值班不好,偏偏就赶上了我们王队长值班,他给人做笔录啊,没两三个小时根本就停不下来。怎么样,这一通思想课上的够透彻吧。”

刑宇佝偻着身子苍白的脸回头瞄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搭了搭他的肩膀,道:“我走了。”

小警察给了他后背一巴掌,笑着走了:“欢迎再来哈!对了,哪天咱俩喝酒去。”

刑宇朝他摆摆手,佝偻着身子低下头来一步一挪的往前走去,未几,在他的脚下出现了一双鞋子,缎绣鞋面,黑丝沉底,鞋背的尖面上露出一截苍白的脚面,刑宇缓缓的抬起头,看见一个苍白瘦削的男人,正偏着脑袋,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直勾勾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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