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现在回到正题。”
蒂斯声音清冷地环顾四周，她看了看手腕的金表，抬头道：“现在是早上七点零三分，还有二十七分钟警方就要开始行动了。”
以前蒂斯都是叫条子的，不过因为杜衡的原因，她现在改口叫警方了。
蒂斯说道：“我打算叫人去请各位来的时候，各位就已经来了，这说明其实你们心里都没底，也很清楚我们面临的是什么，你们想知道我的意见。
好，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们，我的意见就是我们必须撇清我们，任何会被警方抓到把柄的东西全部销毁，无一例外，哪怕再贵也要销毁。
昨晚的事情促使市长预谋已久的打黑行动终于找到了借口，他不再需要担心公知们会大肆抨击联邦是一个容不了穷人的国家，也不需要担心公知们会说警方剥夺穷人生存的权力，摧毁他们的家。
现在所有的媒体都在报道昨晚的事情，进行舆论宣传，在这种事情面前，所有的公知和键盘侠都会闭嘴，哪怕我们找水军也一样。
所以即便我们和昨晚的事情是无辜的，但是如果我们被抓到什么把柄，那些警方都会用它来掀起一大片与之连着的人和产业。”
蒂斯用说明性的语气淡淡道：“夏王朝有个成语，叫做壮士断腕。讲的是人被蝮蛇咬到了手后，为了活下去，立马将被咬到的手砍下来，免得毒素经过血液流动扩散至全身。
我希望你们能有这个决心，希望你们能清楚地认识到，他们是借机来打黑的，不是来复仇的，主次完全不一样，他们的目标从来没有变过，那就是我们，所以不要觉得只要自己藏好就没事了，如果连这两点都分不清，那么我觉得我没有救你们的必要了。”
蒂斯开始点名：“破枪，你手下有很多技术人员，你们生产的外骨骼装甲和激光枪全部扔到粉碎机里摧毁，反正不管用什么方法，一件都不要留，不然就是非法持械，我会让人为你们争取时间。”
破枪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看上去是老实憨厚、面对美女很容易紧张的那种人，他之所以有破枪这个绰号，是因为他是八级钳工，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制造枪械。
如果不是说军火公司讲究的是学历，而他又只是初中毕业，现在这里就看不到他了，他应该在某个军火公司研发新型枪械。
蒂斯之所以第一个点他的名，是因为破枪的性格是出了名的优柔寡断，毫不客气地说，是愚蠢、鼠目寸光。
果然，破枪有些心疼和为难地说道：“大小……”
随后在蒂斯变得森冷的眼神的逼视下，他改口说道：
“老大，我们下个礼拜就要给人交货了，如果到期没交，对信誉来说是一个挑战，可能对方以后就不会找我们了。另外我们已经生产了九成五的订单，你也知道对方的订单有多少……全部摧毁的话，我们将损失惨重。”
蒂斯眼帘微微下垂，她心道：“所以说，技术人员就不应该从事管理岗。”
这就是蒂斯一直想用管理公司的方法来管理黑帮的原因，她看不起很多老臣，她认为应该能者上，弱者下，让这群碌碌无为的人呆在上面只会影响效率，并且让许多有能力的人心生不满，从而离心离德。
施密特则不忍心这样对待自己的那群老兄弟，他们对自己都忠心耿耿，如果按照蒂斯的方法来，他们大部分人都要退位让贤。
心里种种埋怨和不屑，表面上蒂斯则耐心地解释道：“但如果被警方抓住了我们的把柄，他们就会挖到你的身上，到时候你会坐牢的。
对于我和我父亲来说，我们宁愿失去我们的地下兵工厂和所有客户，也不想失去你和你手下那帮技术人员。因为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见破枪露出了感动之色，而且通过读心，发现他心里的确是感动的，蒂斯深吸口气，忍住心中的不满，告诉自己大不了以后让他去研究技术，地下兵工厂那边请几个职业经理人好了。
蒂斯诚恳地总结道：“破枪大叔，现在真的不是可惜的时候，壮士断腕，迟则生变啊，我们现在承担不起丝毫风险。我父亲经常和你们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昆图斯就是这样被抓的，而现在我们是贫民区最大的黑帮。”
破枪终于点了点头：“昨晚我已经让人连夜把那些东西都放在一起了，现在堆放在化工厂的地下，现在我就让他们制造一起意外炸掉。”
“非常好。”蒂斯面露笑容，接着她扫视一圈：“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那个一直在把玩自己手指的大汉起身，说道：“这些扫尾的事情不需要你再多说了，昨晚我们都没睡，都已经扫好尾了。
现在我想问你的是施万象呢？他早就心生异心了，这一点我们都感觉的到，因为一个小孩子不管如何天才，脸上总是藏不住事情的。
每当我们告诉老大的时候他总是笑呵呵地不说话。现在他给整个贫民区都惹来大祸，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我会派人暗杀他，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蒂斯面露杀气。
“那么之前我们给你的考验？”
蒂斯心中冷笑一声，知道这才是这个大汉的真实目的，他想要自己下去，让施密特重新任命一个，而他就会有很大的可能会上位，因为他是老臣，大家都认可，而且他本身也非常有能力。
蒂斯想了几秒，坦诚道：“我失败了。”
那个大汉面露笑容，而这个时候蒂斯继续说道：“但现在我又有了一个新的考验，那就是如何带领我们度过这次难关。如果我失败了，那么我们的事业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我们可能要坐牢，要跑路。
但如果我成功了，相信你们，你们的手下，所有的兄弟都会认可我，而且现在不是临阵换将的时候，要换也该等这次的事情平息之后，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来说考验失败的事情吧，我服从你们的投票。”
最后蒂斯笑道：“希望那个时候我们不是在监狱里通过纸质信件来讨论这件事的。”
顿时那个大汉面露欣赏之色，蒂斯很坦诚，如果这个时候她回避矛盾，那么所有人都不会听她的，只会各管各的，被警方各个击破。
现在她说将这件事放到以后来解决，并且提出了当前最主要的事情，那么就没人会再开口了，因为这个时候再开口刁难她摆明就是没有大局观。
而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
如果这次他们的应对不好，帮派被当作典型，高层都被抓了，就算他们说要蒂斯退位也于事无补了，难道这的如同蒂斯所说在监狱里用信件决定一个被覆灭了的帮派的首脑？会被狱警和其他黑帮笑掉大牙的。
如果蒂斯带着所有人平安、或是在可以接受的损失范围内度过了这次危机，之后谁还有底气说要她让位？
不过大汉自己也没有这个底气能带帮派安稳度过这次的危机。
这是施密特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不过看蒂斯的样子，似乎有可以解决的方法？
大汉决定相信蒂斯一次，而见他不开口了，所有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纷纷表示自己会立马命人将那些违禁品处理掉，并在之后听从蒂斯的吩咐。
蒂斯笑道：“做好准备吧，这是以赛亚对我们的考验，如果通过了，经过打黑后的贫民区就全部都是我们的，如果没有，大家都没有以后了，散会。”
于是一群人纷纷起身，行色匆匆地离去。
蒂斯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拿出手机，手机亮屏，屏保是杜衡的照片。
蒂斯很有把握能带帮派度过这次危机，因为她自己在警局有一个内线，她父亲也有一个，而且级别是最高的，就算她不做什么，她也得到消息，现在正在跃迁赶回来的父亲也会做点什么的。
她的内线，其实也不算内线，但蒂斯肯定他会帮自己，因为他欠自己两个人情，那就是杜衡。
她相信自己可以说服杜衡的。
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没有黑帮的，因为总会有穷人，总会有弱势群体和不甘心平庸、期望走黑道来改变命运的人。
所以打黑是打不绝的，顶多平息几年又会死灰复燃，谁知道新上位的那个帮派是怎么样的？
蒂斯觉得她父亲的这个帮派就挺不错的，至少他们并没有贩卖毒品，没有放高利贷，没有逼迫别人将自己的老婆女儿拉过来卖身还债。相比其他黑帮而言，他们完全说得上是义军，只为了让贫民区的人有口饭吃。
到时候新上位的帮派真的能做到他们这样不卖毒品，不放高利贷么？可能那个时候情况更差，治安更加严峻。
所以说还不如让他们来管理整个贫民区，至少会有规矩可言。
蒂斯相信杜衡会认识到这一点的，就算自己不说，他也会认识到这一点的，他可不像那些只想追求政绩的政客，和退休前一心想谋得个好名声的警察局局长，他是心怀正义，且很务实的一个人，相信他会看清目前的局势而给予自己帮助的。
而且就算自己说服不了，谁让他欠了自己人情呢？他一定会帮的。
想到这里，蒂斯突然觉得该去和郁倾城谈谈了，看能不能让她来说服杜衡，毕竟这是自己父亲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只要有一丝挽大厦将倾的机会，她就不会放过，而蒂斯知道郁倾城不管说什么，杜衡都会毫不犹豫地帮她去做的。
至于昨晚郁倾城打来的电话，早被蒂斯认为是保险推销电话而拉入黑名单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