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千机老人
天下万物浩然兮，不过占一先机兮。
尼采此时身在仙鹤背上，身体不能动弹，眼睛看着前方另一个自己，逐渐远去；一丝诡异的恐惧爬上心头。
眼神四处张望想寻找出原因，同时将感觉拉回自身，体察身体是否有异常。
一切无恙，怪了？
发现身下仙鹤眼睛牢牢注视着下方目光露出忌惮，顺其视线望去，一人影若隐若现立于对面。
位置开始下移，可是没有风，感受不到任何移动的迹象，仿佛这片天地是在逐渐缩小，视线中已经可以看到那人一头苍发一身洁白的道袍。
随着天地靠拢，见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两眼闭合，神情飘然，仿佛一切都了于心中，
那老者两手维持姿势不变，但却上下垂直靠近，而随着他的双手移动，天与地开始相邻，这是什么功法？诡异的恐惧转为对此人的震撼。
天地已合二为一，此时上下手正好相触，方圆万物只留下一人一鹤悬于老者身前。
眼皮开合，尼采只感到脑海中一片光亮，耀眼，神识被对方一览无遗，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却有一老者两眼放光的景象占据心中，仿佛他睁开眼的刹那已进入人的意识之中。
“哦？”一声淡淡的诧异从老者嘴中传出，随着听到这声，周遭的禁锢解除眼睛重新能看到东西，只见仙鹤一脸呆滞，机械地走到老者身旁，全身僵硬萎靡的站立。
警惕的眼神细致地观察对方，老者显然除了刚才的一丝诧异并不觉得尼采有什么，抬手掌心空握，尼采重新禁锢漂浮在空中。再此过程尼采的目光牢牢锁定住对方，留意一丝一毫的细微处。
他需要数据大量的数据来完整的分析出此人，因为通过对方种种的举动，明显来者不善，并且力量强大到连升起抗衡的战意都没有。
转身，一尘不染的道袍上赫然一霸气凌然的“机”字，右脚随意的小抬，四周无数景象如潮水般涌过，尼采眼睛留着泪水依旧不放过哪怕一点点的细节。
陡然刺眼的强光终于让他本能的闭上了双眼，心中一丝疑问：是太阳？
抬头确认，不禁嘴巴大张，只见一颗占满半个天空的巨大光球发射着耀眼的光芒，太阳成正圆形，尼采尽量眼睛微眯强忍着刺痛观察着，不对？按理说那么大的太阳不可能那么圆？左右轻扭动头颅，让眼睛斜视太阳继续观察。
“这不是正常的太阳！”心中得出一个假设，这个假设逐渐在被确定，眯缝的眼睛以及左右扭动头颅斜视，只为了转换角度：
眼皮与睫毛也可以成简化版的小孔成像，正常的光线经过这样重重阻挡会有额外的其它颜色，可这颗太阳明显没有。
低下头四处寻找，因为是想找到阴影测量它随着时间移动的轨迹，此时才发现身在铁笼栏杆中。
先不管，赶紧用手指甲按在地上拉出一条线，正好与阴影重合；好了，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了，对着天空的太阳露出微笑：“这么反常的太阳可地好好观察，太有意思了？太震撼了。太……。”
还没等他继续发着感慨，旁边叮咚的声音吸引了他的目光，仙鹤此时同样的遭遇，深陷牢笼，发出的声响是它正在用长长的尖嘴啄击着栏杆。
“我说。别费力气了。”尼采对它打着招呼，仙鹤抬起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攻击着。
“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对方使用的是什么手段？我估计你比我清楚，你觉得就算你出了这个牢笼，能跑得掉吗？”仙鹤啄击动作的间隙时间越来越长，最终停止，眼睛平视前方满满的焦虑。
“我看你刚见到他时，眼神虽然忌惮可明显露出熟悉的目光，你认识他？”尼采说这话时虽然显得随意，可注意力已全在对方脸部表情上及翅膀与爪子处。
因为人在表露真实的意图时往往不是话语，而是嘴角的部分以及手和脚不经意的姿势，说出的话只是对方想让你听到的话，或者想让你以为这样那样的话，而真实隐藏在细节中。
这个话题使仙鹤更加焦躁，左脚不经意的掂起放下，呼吸在刚听到这句话时，加重，尼采知道这番话引起了它自己都不知道的脑中下意识的回忆所产生的身体反应。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从不会说话的仙鹤嘴里了解对方？
“他是千机老人？”尼采想起他背后大大的机字，只见仙鹤点点头又摇摇头。
眉毛皱起，年龄？老头？这两个词语让他联想到刚才一草屋老者那里出来就碰到另一个老者。
“千机老人是两个人？”“草屋是千老人，这个是机老人？”仙鹤明显感到一丝震惊从烦躁不安中安静下来注视着尼采，同时点下头。
得知这个思路，许多问题迎刃而解，一团乱麻变成了线轴。
尼采发问停止，冷静下来一思索他就想明白了：能跟这种仙鹤认识，并且认识那么久对方肯定不是等闲之辈。要知道这是只母鹤，没有好处怎可落魄找到对方？明显那老者有不凡手段。
当初之所以没发现是被对方雷人的装扮吓到了，思绪像是摩擦的火石，有假设，一些顺理成章的答案灼热迸发，他回想老头跳下悬崖时，污浊的道袍隐约有个千字。
那么，从千老人那里安然出来不久就碰到这个机老人不善的对待，可以得出一条很显然的答案：他们两个是对头。又因为对方没有立即杀死他们显然自己或者仙鹤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也可能以此来要挟对方。
可自己身上有什么呢？除了一个令牌一个泥丸，想到这手往怀中一摸，东西还在，可是心却沉下去了。
对方如此手段肯定早已知晓身上有何物，而他根本没有取下这些说明所图甚大，恐怕要在这里停留很久。
仙鹤还想对方继续问问题，好转移自己焦虑的心情，哪知尼采低下头开始发呆，刚想啄击栏杆引起对方注意，一个阴影出现，转过头看到是机老人。
“天下万物浩然兮，不过占一先机兮。”一声吟唱，尼采从内心世界中转到外界，眼睛重又看到白袍老者。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我能识得他的秘术，能让他想隐秘的东西恐怕不凡！”机老人一指随意地伸出，尼采身体漂浮，接着对方手指弯曲胸口项链处皮肤成玻璃状鼓起。
尼采此时才发现项链已消失不见，然而只是在视线中消失，身体依然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机老人眼神凌冽，另一只手抬起紧紧攥在弯曲的手指上，手臂微抖，忽然一声大喝“开！”
尼采胸前一层光幕粉碎，月牙项链重见天日，身体被瞬间移动，发觉时已出牢笼悬于机老人面前。
右手抬起虚空五指逐渐拢起，想是拧动什么东西，尼采陡然感到来自灵魂的颤抖，意识与身体双重的刺痛使他不禁嘶嚎。
机老者无动于衷，眼神灼热依旧小心操作着手掌，同时左手虚空按住尼采的身体，右手往怀中缓慢移动。
凄惨的叫声，抽搐的身躯，痛得反弓的脊梁，浑身青筋与血管突起，仙鹤所闻所见头皮发麻，毛发炸起，伴随着恐惧从而颤抖。
月牙项链开始与身体出现一丝缝隙，其内黑影涌动，感觉到这股力量，机老者哪还有一丝飘然，呼吸陡然变得粗重，眼神贪婪地鼓起想要钻到里面好好看看这神秘的力量。
意外发生，月牙项链幽光暗淡，脱离尼采身躯的部分迅速变得陈旧，仿佛转眼会化作尘埃泯灭世间。
赶紧停下，目露思索，尼采终于从死亡线上回来，聪明如他，看到对方的表情就知道没有得逞，“如果真的要死去，那我绝不会怀着恐惧去死，这是一个哲学家的基本功，又想到对方那么强大的人会在自己这里吃瘪，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哼……哼，呵……呵,哈哈，哈……哈。”苍白的脸庞，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随着笑声乱舞。
笑容刹那收起，下巴向后收缩，嘴角高高扬起“有本事，你就拿去，再有本事，你杀了我？”讥讽放肆地看着机老者，看着千机宗门创始人之一，看着天下仙境已达神仙境之人，看着翻手浮云覆手覆雨之人，看着不经意就可杀死他千万遍之人。
不知为何，仙鹤恢复常态，头颅高高昂起，心中终于也是第一次面对此人燃起战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