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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车堡、术法、战吼

当浪涛拍击堤坝时,会碎散成白色的浪沫,而一方大军如浪涛般拍击另一方的堂堂之阵时,同样会有浪沫。

只不过,是细小的红色浪沫。

车堡(wagenburg)就是如今最坚固的堤坝。

第一排的骑兵们身上被火器打出了红色的碎沫,落地后又被后队踏成了碎块。

踏过同行的骑兵们马不停蹄继续向前,齐射过一波的弩弓和火门枪已经进入了缓慢的装填环节了,以第一排同僚作为消耗品,现在正是战机。

骑兵们抓紧手中的骑枪,喊杀声震天。

在一片直冲云霄的“圣乔治”和“圣丹尼”的高呼声中,骑兵们冲过零落的箭雨,穿过树篱,奋力奔上缓坡,正面撞上了车堡大阵。

当骑兵们与车堡正式发生交锋的时候,纳尔王国的步兵也开始前进,看到两翼的英格兰长弓手也动了起来,莱奥诺这才放心的带上吟唱准备中的术者随军向前。

远远看来,什么都看的不真切,远处的战车比桌椅高不了多少,但杀奔至近前,却让马上的骑手们也不自觉的微微仰头。

区区骑兵是撞不开相连的战车的,如此才能称得上车堡。

吉约姆立在内侧战车高处,他满意的看着战况的进展:这些骑兵发现根本撞不倒战车之后,开始聚集起来主攻车阵之间不相连的较大的间隙。

但在间隙处,吉约姆均布置了盾卫和长戟手,形成了良好的战术纵深。

这些间隙左右皆有战车,因此,能够容纳的攻击正面甚为狭窄。

骑兵们集合主攻一处间隙,人马挤人马,形成的只能是添油之势,盾卫与戟手们的当面之敌永远也就那几个,就像在一个峡谷里遇敌一样,当面之敌很有限,不需要担心围攻与侧翼。

不晓得厉害的骑兵,要么被长戟刺伤坐骑,要么被长戟厚重的边刃扫落马下;

在人马互相挤压,进退如泥沼般困顿时,附近战车上的弩手或火门枪手重新装填完毕,对这些小小“峡谷”中的敌人,自然是会心一笑,集体献上了欢送。

逐渐看清形势的骑兵侥幸离开间隙狭口,与外围的同僚会合后,不得不多路出击,从其他各个狭口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在多路进攻之下,迫使起义军出现守备上的空虚。

就算趁着弩手和火门枪手在装填中,但骑兵只是专心冲击间隙狭口的盾卫与戟手的话,那也是凶多吉少,毕竟各个战车上的连枷手也不是摆设。

连枷手甩动手中的手杆,杆子上的链条随即就带着另一端的“敲杆”(沉重的粗棒或锤头),朝迟疑的骑兵脑门呼啸而来,像给谷物脱壳一般将骑兵的脑门锤得像是开了酱油铺子。

简直是怪兽,骑兵们对车堡叹道。

迟迟难有寸进的骑兵们像鬣狗一样围绕着这只“怪兽”跑动,但他们并不能从容思考太长时间,时间一长,度过了装填时间的弩手和火门枪手,甚至是炮兵,又会为敌军献上一轮齐射。

车堡的威力才刚让骑兵们叫苦不迭,姗姗来迟的步兵此时才逐渐压了过来,但他们也立即发现,敌人根本不是国王和他的亲卫所说的乌合之众。

战车的四面都装上了一人高的厚木板,有效的化解了英格兰长弓手的箭雨覆盖,火门枪手和弩手可以透过木板上的射击口从容输出。

射击口一侧的木板后有着放置投石和火药盒的木匣,以便战士迅速补充火药弹药。

在对内的一侧,从车上可以放下一块木板,供士兵上车或者下车,以及替换作战人员,或者递送火药等动作。在关键的时刻,车堡可以颠覆90度,以便将车底对外,而对外的射击挡板成为车顶,以防止敌人进入车堡之中。

车堡的前板和后板可以打开相连接,在车堡围成一圈之后,战士们可以在车上走来走去,进行机动支援。

暴民们的弩手和火门枪手通过战车上的射击孔提供着稳定的火力,车阵内侧的八门大炮也不时鸣响。

装备着连枷和长戟的士兵,外加盾卫,他们共同保护着车阵之间的间隙,进攻车阵的步兵会遭遇一堵长短兵器林立的“大墙”。

起义军的盾牌和旗帜上均绘制着,艾瑟尔剽窃来的双头鹰纹章,吉约姆以为那是帝皇信仰的象征。

各个战车上还用士兵们不认识的方块字写着“帝皇万岁”,(吉约姆认为艾瑟尔授予自己的那几个方块字是蕴含着帝皇至高奥义的符文)

这一切放在王国士兵眼里,显得是那么的怪异。

某些王国士兵想要从战车的车底钻进去,试图耍小聪明突破车堡,结果被瞅着车底的起义军士兵用泡了粪水的木矛扎了个透心凉。

这些联合的车堡是一只全副武装的怪兽。

战车体系内的各个单元,炮手、弩手、火门枪手、戟兵共同配合,灵活的打击敌人,而车堡内圈的手持长兵的士兵迅速击杀偶尔冲进来的落网之鱼。

这个怪兽出人意料地迅速捕获猎物,将猎物的战术空间挤压致死,并吞掉猎物的碎块。

这些步兵不同于重骑兵老爷们,本身就是强制性抽调的佃农,他们的士气雪崩性的跌到了谷底。

随着一阵阵的火药炸裂声,他们哀嚎遍野。

“怪物!”

“我不打了!我不要被吞掉啊!”

“啊啊啊,这是死路!”

步兵要么死于车堡这只怪兽之口,要么士气崩溃,四散而逃,莱奥诺连忙让他的亲卫化身督战员上前击杀溃兵,重新聚拢攻势,但亲卫们无论怎么杀人都无济于事。

看着此情此景,吉约姆渐渐觉得反冲锋的时机快要到了。

想到之前虐杀了这些暴民的侦查人员,国王莱奥诺有些慌了,他瞥了瞥正在按部就班射出箭矢的英格兰长弓手,瞅了瞅远处巍然不动的车堡怪物。

莱奥诺怒敲大腿,怅然道:“怎么就射不穿呢!真是白瞎我的钱!”

慌乱如野火般在胸腹中燃烧,莱奥诺连忙朝一旁的术者喊道:“术者,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别白瞎了本王的钱!”

五名术者在画好的法阵中围坐一团,结束了吟唱,开始驱动魔力,面对莱奥诺的催促,一个年轻一些的术者小声回应了一句:“在做了,在做了,我们有骗过你吗?”

随即这位小年轻就吃了对面一个老术者的“暴栗子”,臭骂了一句:“乱分神,附近的人都要炸成飞灰的!找死啊!”

这句话同时也把国王莱奥诺给骂了进去,他也不敢还嘴,只得悻悻住嘴,着五个术者可是出自巴黎诺思教堂的,他开罪不起。

要不是之前虐杀了一些起义的暴民,在人心惶惶之际,获得了巴黎贵人的好感,他连向公理教花钱雇佣这些术者的资格都没有。

“陨岩暴轰!起了!”

随着五位术者齐刷刷的一句“起了!”,莱奥诺感觉地面微微一震,周遭无数泥土与石块在五位术者的头顶汇聚成了一个个磨盘大的弹丸。

莱奥诺心下大喜,忙道:“轰碎那些车堡!”

术者深吸一口气,魔力猛灌,脚下的魔法阵耀光一闪,一个个磨盘大的弹丸裹挟着狂风,向起义军的车堡飞去。

随着一阵阵闷想声,王国军队的梦魇——车堡阵地,应声大破,正面的九十多辆战车被陨岩暴轰之术硬生生打作残骸!

起义军之中,卷起了混乱的烟尘,痛苦的嚎叫声也响了起来,其余战车上的士兵们也纷纷愣住了。

幸存的王国重骑兵还剩下二百余骑,他们瞅准机会开始聚集,现在车堡被陨岩暴轰之术打出了宽广的缺口,此时正是绝杀之时。

莱奥诺也下达了决断:这就是战机!

“亲卫!随我冲!”

莱奥诺催动马匹,他身侧的扈从骑士与剑盾兵也鼓舞起士气,奋勇跟上。

几乎是同一时刻,在被烟尘笼盖住的车堡内圈,一个奇怪的战吼也响了起来。

“奥利给!为了帝皇!”

吉约姆喊了出来,随即从者如林,尽皆“奥利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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