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那大汉吃惊地大喊出声，然后瞥眼又见到一边冷笑的秦无恨，失声道：“无恨！你们没死！”
“我们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秦无恨淡淡道：“堂堂的司隶校尉大人，怎么居然做起了看门狗的勾当？”
大汉苦笑一声，道：“你在怪我当年没去救你们。不过我那时候真的不在家里，等回头见到你们的求援信时，早已来不及了。我秦牧野不打诳语，更不是那种六亲不认的小人。”
秦无恨冷冷一笑，并不搭腔。秦无月笑盈盈地歪着头看着秦牧野，只是那双凤目里，尽是杀机。魔门中人说自己不打诳语，就算说得再诚恳，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肯信的。
“好吧，我一时也不求你们能相信。反正你们永远是我的堂弟堂妹！”秦牧野沉吟片刻，忽然压低声音道：“我现在不是司隶校尉了，去年皇上已迁我为……唉，反正这酒楼今天真的不能进。”
“恭喜堂哥升官发财。”秦无恨讥讽地道：“别人升了官，都恨不得让全天下知道，我们的堂哥大人倒好，支支吾吾的像是丢了秦家颜面似的。”
“这……唉！”秦牧野看了看李莫，露出一丝迟疑，又道：“你们……还是和朋友先走吧。你们住在哪里？迟些我去找你们。”
李莫开口道：“无恨无月，既然如此，我们明日再来。就算今日硬闯进去了，恐怕玩得也不会尽兴。”
两兄妹都点点头，道：“大哥说得是。”
秦牧野何曾见过秦家兄妹这么听话的样子，不由吃惊地张大了嘴，盯着李莫转身的背影**。
正当三人就要转身离去时，只听高楼之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我家主人请三位上楼一叙，不知可否赏光？”
声音十分平淡，但从六楼传了下来，却字字清晰，显示出此人不俗的修为。秦牧野听了这句话，顿时满脸恭谨，带着手下让开了道。
李莫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抹笑容，当先走了进去，秦家兄妹紧随其后。走进大厅，只见正中还躺了一名大汉，早已晕厥多时。李莫淡淡一笑，举步上楼。
六楼之上，一共就只有四个雅间，以大楚的州名命名之，分别是扬、荆、交、广。那邀请三人的声音，是扬州间里传出的。三人来到门前，门并没有关上，房内是一张中型圆桌，围坐了八个人。
李莫的目光在第一时间落在主位的那人身上。这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国字脸，留着短须，只穿了一袭简单的青色短袄，显得十分随意。但周围众人华丽的服饰，却在此人威严的目光下变得无比寒碜。
其实，既然坐在主位，即使穿得再随意，也掩盖不了他身份尊崇的事实。
李莫还没来得及打量别人，秦无恨的传音已经送到他耳内：“大哥，陪在末座的就是汪大善。”
用前司隶校尉守门，让一郡太守敬陪，这中年人的身份似已呼之欲出。
李莫淡淡一笑，开口道：“打扰诸位的雅兴了。”
主位上的中年人目光在李莫身上停留了片刻，露出一丝思索的神色，却没有对他说话，而是把目光越过他身边，投向了秦家兄妹：“二位有些面熟，不知和已故秦文公怎么称呼？”
“秦公正是先父。”秦无恨淡淡道：“不过在下并未见过阁下，但对阁下身边的许多大人倒都是很熟悉的。”
中年人左首的一名须发皆白的老文士讶然道：“真是秦公子！当年秦府血案，圣上震怒，有司追查许久还是没能查清是何方贼子所为。原来二位仍然在世！”
“有劳叶司农挂念。”秦无月盈盈行了个礼，又道：“这位是我们的结拜大哥李莫，我们兄妹的性命即是蒙大哥所救，才得以苟活于世。”
“李莫？”席上众人开始交头接耳，最后都露出茫然之色，显然没有听过这是何方神圣。只有主位右首的一名虬髯大汉盯着李莫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赏的精光，显然看出了李莫一身修为并不简单。李莫回以一个笑容，估计刚才出声邀请的就是此人。
“对了！”主位的中年人忽然一拍额，道：“昨日接到交州宁刺史的……信，说举荐了一名孝廉，乃是寿春李家之后，正是叫做李莫！”
“……”李莫和秦家兄妹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知道这个李莫就是指他，只是没想过宁致远居然这么帮忙！
“寿春李家？”一名华服老者失声道：“李家还有后人在世？可有凭依？”
秦无恨沉下了脸，冷冷道：“我大哥尚未自认就是这新任孝廉，陈大人就来置疑，未免唐突了吧！”
那陈大人被说得一阵尴尬，偷眼看了看主位，只见那中年人也有不快之色，不禁脸色微白，不再言语。
秦无恨又冷笑道：“我大哥还正是这交州孝廉。不过陈大人官居少府，身份虽尊，却似乎并不掌管宗庙之事，这真伪似也轮不到陈大人来论断。”
那陈大人更是无言以对，额头已有冷汗流下。
那虬髯大汉笑着打圆场道：“原来是李孝廉。不知李孝廉在交州有何善举，得了宁刺史的赏识？”
这大汉这么一说，无异于跳过验明正身这个步骤，直接承认了李莫是寿春李家后裔了，可谓是非常看得起李莫的。李莫也不能不承这个情，还了个礼，淡淡道：“在下略通武艺，在日前与西蜀一战中出了点微力，蒙宁刺史赏识，举为孝廉。”
那陈少府嘀咕道：“原来是个武夫……”声音很轻，旁人都未能听见，只有李莫三人和那虬髯大汉隐约捕捉到了。虬髯大汉顿时变色，就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主位，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只是一脸愤然地盯着陈少府看。
早先说过话的叶司农开口道：“寿春李家以书香名世，怎么后人竟……”
秦无恨冷冷道：“小侄也已弃文习武，叶司农想怪小侄数典忘祖么？”
李莫微笑着看这房内古怪的气氛，并不插言，只是目光时不时望向主位的中年人，似想把他看个通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