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当文竹抵达警务局时，负责接待他的人是埃瑟尔尼·D·琼斯。
他是一位年轻的警官，白皙的面孔不留一根胡须，细长的眼睛搭配着金黄色的鬓角使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一只狐狸。他的右手——尽管戴着白手套，可那分明的棱角还是能让人一眼辨识出那是义肢。
“文竹先生是……犯罪嫌疑人白桦的同居人，是这样吗？”
“是的。”
“嗯，恕我冒昧。这也是保释询问的一环……请问两位有没有其他的更进一步的关系？毕竟是两个未婚的成年男性，同住一个屋檐下总觉得有点儿……”
“没有。”文竹开始有点后悔选这个人询问情况。
“呃……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二位是普通的朋友交易……哦，抱歉，口误了，朋友关系。”
这家伙的口误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啊……
文竹本想说不是朋友，最多只是合租者。但想到以这位警长糟糕的问话水平可能会让事情更复杂，于是就回答了是，然后开始加快谈话进程。
“我想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抓起来的。”
“是这样的。今天下午两点，我们接到一名自称是中古博物馆工作人员的来电，说今天上午抢走他们藏品的犯人在蛋壳公寓，就是您户籍上登记的住房里。我们一开始以为是恶作剧电话，因为对方说得非常模糊，又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雷斯垂德警长命令我们务必前往进行搜查。等到了那里，房间里的情景令我们大吃一惊。”
“犯罪嫌疑人白桦身披一件女士连帽衫，下身只穿着四角内裤，手里捧着一双条纹及膝袜，正放在鼻子上拼命地闻。”
“……”
“我就说吧，你不该把那女孩儿放在家里的。白桦从诊所回来，发现她的话，肯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俚鱼绕着文竹的脖子游来游去，边摇脑袋边说。
“在他身后，一个女孩正举剑要朝他砍过去。我们及时制止了他们。虽然白桦辩解说那个女孩名叫苏芳，是他的妹妹，两个人只是在做游戏，但那个女孩一直都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那把剑。于是我们就以现行猥亵和故意伤人未遂的嫌疑逮捕了两人。”
“那个女孩也被抓起来了？”
“呃，说是‘抓’，倒不如说是‘请’。因为我们根本近不了她的身，也无法拿走她手里的剑。不过我和她说请她和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她就很安静地跟我们走了。倒是那个白桦一路上大吵大闹，被我一个脾气不太好的同事踢了两脚才老实起来。”
“踢得好，替我谢谢那位警官，他是个尽职尽责的好警察。”
“哈哈，我代他表示感谢。”
“另外，我想知道把白桦保释出来需要多少钱？”
“嗯，由于那把剑现在还没经过鉴定，所以我们还不能肯定白桦先生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因此……”
“你直说吧，我出的起。”
琼斯警官笑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露出一束精光，他摩挲着戴着白手套的右手，发出滋滋的声响，那只机械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组成了一串数字。
“我出两倍的钱，请你务必让那家伙在看守所里多待上半个多月。”
“啊？”狐狸脸大吃一惊，他还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
“我并不是让你给他定什么罪。抢夺古剑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不过你可以用‘猥亵罪’的名义拘留他一段时间。”
在红叶的餐厅里工作的这段时间，实在是不想公寓里还留着这坨猥亵物徒增回家后的烦恼。
“好，好的。我明白了。只是那个叫苏芳的女孩呢？她刚刚被送到部长办公室，雷斯垂德长官准备对她进行单独讯问。”
“那和我无关。”文竹说完，起身离开，拿走了桌上写着一串数字的便条——那是埃瑟尔尼·琼斯的联系方式和账户号码。
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蚊子哼哼般的嘟囔：“是吃醋了吗？居然对那种美女不管不问……果然是非比寻常的朋友交……关系啊……”
“你真的不管那个女孩吗？她可是白桦的妹妹啊。”俚鱼问道。
“你觉得一个会对‘妹妹’的贴身衣物发情还差点儿被砍死的人，他所说的胡话值得相信吗？而且以她的天赋，这地方是不可能困得住她的。不需要我们瞎操心。”
俚鱼还想说什么，但被一声巨响打断。
只见办公室的方向爆出一阵剧烈的气浪，防盗铁门被整个崩开，冲天的黑烟从里面喷涌而出。
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啸从里面传来，仿佛是从古老的深渊鬼穴里爬出的亡魂的哀嚎。
“这次的麻烦……你好像躲不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