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恢复的第一时间，寒夜洐感受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寒风，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他看见迎面而来的一缕寒光顺着自己预计的轨迹挥落。侧翻，清凉的寒光擦过发丝的最末端，寒夜洐下意识地躲开了这正正砍过来的一刀。
真是，连个觉都不让人好好睡……
“夜雪！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转头望去，双手血淋林的女孩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苏飞飞？
我到底是……
“吓死我了你！！”
眼前一花，没来得及擦去血迹的苏飞飞一个熊抱扑了上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记得我好像……呃！松……松开点，要死了要死了……”
寒夜洐感觉自己肺部的空气都要被苏飞飞挤干净了。好说歹说劝了半天苏飞飞才终于在寒夜洐断气之前松开了手。
“吓死我了，好不容易把你就出来，还以为你就要这么没了……”苏飞飞看上去可算松了一口气。
“倒底怎么回事？我只记得自己被玉屐姐制住，后面的事就有点……”
“玉屐和张老鸨就是同一个人。没时间解释了，趁他们还没缓过劲来快跑！”
苏飞飞一把拉起寒夜洐的手来，运起踏雪无痕的轻功就是一阵急驰。
寒夜洐余光瞥见路旁几具漆黑的身体，认出了其中一人手中的凶器，正是那之前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一缕寒光。
“苏飞飞，这些人是……”
“暗剑盟。”苏飞飞头也不回地答道。
“暗剑盟？！那些人不是已经……”
“销声匿迹了？没错，就连毕闲那老狐狸也是这样以为的。然而就在今晚，他们不知为何又‘活’了过来。”
“活了过来？”
“没人知道他们之前都藏在了哪里，好像突然就凭空冒了出来，而且人数众多，几乎是倾巢而出了。”
寒夜洐心中突然一紧。
“青莲呢？青莲怎么样了？还有秦悦人呢？他们现在人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秦悦人的话已经被醉仙居保护起来了，不要紧的。至于青莲……我们来的路上被一伙实力不低的暗剑盟缠住，走散了，我们约好不论谁先救到你，立刻和另一个人联系。”
苏飞飞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那是之前毕闲分给大家用来联系的传声法器。
“那，联系上了么？”
苏飞飞摇了摇头。
“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试图去联系他，但不论如何都得不到回音……”
若是青莲因为自己的缘故遭遇不测……寒夜洐感觉自己手脚冰凉。
“别担心，青莲也不是好欺负的人，老酒保也绝对不会允许他死去的，至少不是现在。况且，暗剑盟似乎并不单单是瞄准了我们。”
“什么意思？”
“说起来有点奇怪，就连路上缠住我们的那伙暗剑盟，看起来也只像是临时起意聚集起来的，而他们的主要目的，似乎是在青楼。”
“青楼？！”
“被发现之前我听见他们之间交头接耳的，看这架势似乎是要去营救什么重要的人。”
毗沙门。寒夜洐脑海中浮现出那张面皮白嫩，略有髭须的脸。
这种紧急的时刻，如果秦川在的话……
“苏飞飞，在那之后，你们见过秦川么？”
寒夜洐感到苏飞飞握住他的手紧了紧。
“你是说那个‘暗剑之主’？夜雪，虽然之前你一直说他与暗剑盟无关。我也一直选择信你。但是，我觉得我更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飞飞？”
“是啊，我看到他了，就在今晚。冲在那群暗剑盟的人最前头，并且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服……”
“……”
“没事，夜雪，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不用太放在心上。眼下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找青莲。离我们走散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如果接下来半个时辰之内没有找到他的话，我会按之前约定好的，去我们之前碰头的地方等他——”
“别去了。”
若有若无的女声。
“谁？”
苏飞飞警觉了起来，然而脚上却没有丝毫停歇。
“少主是要继承家业的人，没有那个闲工夫和你们一起鬼混。”
虽然二人的速度丝毫没有慢下来，但声音的距离却丝毫没有变化，仿佛一个无形的幽灵正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
而且，寒夜洐总觉得这个声音在哪里听到过。
“继承家业？原来如此，是老酒保的人啊。为什么这普天之下的家长们都这么爱把自己的孩子管教得死死的呢？这样可是会被孩们子讨厌的哦。”
“管教？看来您似乎对少主有些误解。其实少主一开始就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而最近，少主有些厌倦了，出于礼数，遣我来知会你们一声，仅此而已。你们碰头的那个地方，现在已经被暗剑盟的人拆得七零八落了。反正也是个空空荡荡的壳子，没什么价值，还是不要以此犯险的好。”
“不要以身犯险，是么。”苏飞飞的语气平静得有些不正常。
“开什么玩笑，本姑娘花了多少工夫打造出来的东西，说不管就不管是么。而且我很好奇啊，这么隐蔽的地方，地宫都未必能注意到，凭什么暗剑盟这么快就能发现？”
“是呢，那种地方，确实很难让人发觉。如果知情的人不主动透露的话。”
“你什么意思？”
“断却念想最方便的法子，莫过于毁尸灭迹。无物可睹，也就没什么可以思量的了。我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少主是什么意思，苏姑娘应当知晓，明说出来让大家面子上过不去，反为不美。”
“少主的意思？只怕是你越俎代庖吧？”
“奴婢从小看着少主长大，不愿，也不敢让少主受半点委屈。姑娘若是不信，可以此物为证。”
风声呼啸，苏飞飞手中一凉，多出了一串做工别致的珠子，正是他们之间用于传信的法器。
珠子上还残留着一丝余香。
寒夜洐突然想起自己究竟在哪听过这个声音。那是在隐山小筑的时候，和青莲形影不离的两个侍女之一，从这余香的味道看来，应当是那名叫‘静风’的姑娘。
“凭奴婢的手段，自是敌不过认真起来的少主。这串珠子既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奴婢手中，其中缘由，想必毋需赘述。”
“……”
苏飞飞无言地看着手中的珠子。
“走了，夜雪。”
如果是真的，我要亲手揍得他下不来床。
苏飞飞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
二人调转身形，向着碰头的地方疾驰而去。
寒夜洐能感觉到那个声音终于停了下了脚步，只留下一些支离破碎，难以辨认的话语。
‘……’
寒夜洐睁大了眼睛，一瞬间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听到的究竟是风，还是静风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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