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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

骨头大声惨叫。他被麻绳拦腰捆住,扔下了石崖。黑山粗壮的手臂死死攥住另一头,轻松的把骨头吊在了半空。

——这就是“我来”的意思。

骨头在半空中飘荡,痛恨自己居然对黑山抱有那样的期望。自己对他那样好——他曾经偷过一个糖葫芦,分给过黑山一颗——这家伙居然恩将仇报!

他大声咒骂,声音被呼啸的风声扯碎,连自己都听不太清楚。过了一会儿,他停止了毫无意义的行为,开始冷静下来。

其实没那么可怕。骨头发觉,自己并不恐高,飘来荡去的甚至挺有意思。他的恐惧毫无根由,似乎只是因为“这件事很危险所以我应该害怕”这种逻辑上的结论。但现在,骨头真的不怕了。

他平衡身体,双手扶住岩壁,向上面示意。黑山慢慢放松绳子,骨头一点点向下。这块石崖并不是直上直下,中间稍微突出,越过这个部位,骨头终于发现了从上面看不到的情形——接近海面几米的地方,真的有个岩洞。

骨头拼命拽绳子,想让黑山多放下一点。黑山手一松,好悬把骨头直接扔到海里。骨头骂了几声,终于用脚尖勾到了岩洞边缘,手脚并用的爬了进去。

岩洞很宽大,但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骨头不敢轻举妄动,他解开腰间的麻绳,在一块笋形石柱上系牢。他向上面喊话,过不多时,段思成和老瞎顺着绳索爬了下来。段思成点起火把,终于看清了岩洞的全貌。

这个岩洞开口极为宽阔,几乎能把一栋房子装进去。脚下湿漉漉的,两侧岩壁生有苔藓,海水漫过的痕迹十分明显,大概涨潮时能有一人多高。若有一条吃水浅的船,确实可以开进去。段思成和老瞎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

他们举着火把,一步步走向岩洞深处。岩洞越走越宽,段思成无法想象,这样的结构,为何不会塌陷下去,只能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另一个,就是佩服自己父亲,当年是怎样找到这样一个好地方的。

三人大约走了几十步,看到地上有一个长长的木架,就像码头干船坞里的轨道。轨道用木架支撑起来,刚刚高过涨潮时的海水。段思成吸了口气:“我有点不相信了。我父亲一个人不可能搞出这么大的工程。”

“你父亲?”老瞎撇了撇嘴,“要说是他干的,我一点也不信。包括这个地方,他凭什么能找到?肯定是头儿干的。”

老瞎口中的“头儿”是段思成的爷爷,当年的海盗王,冰海之王。但段思成有点怀疑:“那你会不知道?”

“头儿的心思那么多,谁猜得到?”老瞎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无论海盗王干出什么来,都是天经地义的。

他们沿着木架继续走。很快,在火把抖动的光芒中,一艘漆黑的大船显露出来。

——那是远方号。

船体纯黑。长十九丈,通体狭长,最宽处不过三丈七尺。微微翘起的船首更加消薄,宛如一把锋利的刀。

这些数据早已印刻在老瞎脑海里,永远不会遗忘。

但现在,老瞎也只能凭借这些数据去勾勒远方号的原貌,三十年过去了,这艘船早已物是人非。

它坏了。锋利的舰首仿佛被砸过,完全瘪了下去。一侧的船体彻底坍塌,船板掀开,露出一根根木肋。

它就像一条死亡的黑色巨鲸,腐烂后露出庞大的骨骼。以这种方式让人震撼,去瞎想它生前的壮丽姿态。

段思成固然震撼,而老瞎只有心痛。因为,那副景象他早就知道,他参与过,他就是图景里的一部分。

远方号旁边,倾倒着一根长长的桅杆。桅杆是纯白的,和船体同侧摆放,比这艘船还要长。它保存的很好,应该是被人有意卸下来的。否则,这条船也没办法开进这个岩洞。老瞎走过去,蹲下去轻轻抚摸桅杆,又抬头看着只剩下骨架的远方号。

“哈,哈哈——”老瞎似哭似笑,失去力气般的坐倒在地,“远方号,这就是远方号……怪不得他不肯说出来。原来……哈哈!”

骨头两眼发直。他想不了那么远,却也知道发财需要一条船。而现在……他揉揉眼,有点想哭。

段思成却没有沮丧。他围着远方号转了几个圈子,又走到近前,在船板上敲了敲,金铁般的声音在岩洞中回荡。最后,他重重踹了一脚龙骨,疼得龇牙咧嘴。

他无视老瞎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嘿嘿笑起来:“你觉得我父亲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说,但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因为这艘船保存的很好,他完全能修好。”

“真的?”老瞎呼一下站起来,眼中放出光来,“只有他能修?还是……我们去抓一个船匠来!”

“我就能修。”段思成舔舔嘴唇,拍了拍远方号的船板问:“但这材料我没见过……什么木头?”

“铁冷杉。”老瞎肯定地说。

“怪不得。”段思成皱了皱眉,“但这种木头绝种了,我们得找别的代替。让我想想……哦,冰柏就不错。”

“不行!”老瞎叫起来:“冰柏?那木头是白的!”

“那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老瞎怒气冲冲,“你要是这么搞,这条船得变成什么样子?黑一块儿白一块儿?太他妈可笑了!”

“笑个屁,这座岛上能用的只有冰柏。”段思成说,“就算你去别的岛上找,也没有铁冷杉。黑色的木头我还知道一种,黑松你见过吧?那种木头又糟又软,烧柴倒是不错,你敢用来造船?现在就两种选择,冰柏,或者黑松。你选。”

老瞎哑口无言。用黑松那是找死,可是冰柏……一想到远方号可能的怪模怪样,他比死还难受。

“看吧,你也没别的办法。”段思成耸耸肩,然后用安慰的口吻说:“放心,我是一个讲究格调的人。要不是从小就穷,也许能成为艺术家呢。就算是用冰柏,我也能把这条船修的漂漂亮亮。”

“得了吧,你小时候只知道从我这里骗钱花。”老瞎哼了一声。但看上去,他不那么坚持了。

说服了老瞎,一切都变得简单了。段思成把所有人都集中到洞穴里,在老瞎的协助下,段思成确立了自己的领导地位。一切开始慢慢展开,他们白天睡觉,晚上干活。他们的“活儿”多种多样,比如骨头,在段思成的带领下重操旧业,跑到白石港的船厂偷了不少工具。这件事可不是骨头一个人干,差不多所有人都在通力合作,几乎搬空了船厂的仓库。

想一想船厂主发现后,面如死灰欲哭无泪的模样,段思成就有一种报仇的快慰——他父亲就死在这家船厂的。

利用这些工具,他们在石崖小镇后的山上砍伐树木,用工具制作船板,修补船只。活儿挺累,但所有人都干得很起劲,有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正在胸中慢慢发酵。但老瞎的脸则一天比一天黑,因为他发现,段思成的承诺都是狗屁!

这条船现在的模样……反正,老瞎只想一刀把段思成砍了。

修船的过程持续了一个月。所有人也进行了各种空想训练,努力把自己装成专业的水手以及海盗。火越烧越旺,段思成觉得那些期待目光的几乎能把自己烤化。他再也没法子忍耐,正如所有人都没法忍耐一样。段思成觉得自己胸中,同样被火焰烧灼。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远方号被大家齐心协力推入海水中,沿着洞穴缓缓向外飘荡。

远方号要出发了。一个传奇的故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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