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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狂暴的大舅子(3)

只听一声巨响,无边碎木屑迎空飞起。

当是时,留情便是觉得自己背后冷风蓦然乍起,顿时就是遍体侵寒。要是换作旁人留情、留情忽觉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向那堆树木之处望去,残残的光照射入林,树影班驳间。一个白发飘摇的男人缓缓站起,一双血色瞳孔摄人心魄,身上萦绕着白色的如同环带裝的杀气,手里拿着一对玲环,铃环叮当,说不出的悦耳,他的眼睛里说不出的寂寞。

魔二公子,魔丹绝终于要拿出自己的真本事了。

魔丹绝的铃环随着白发悠然飘舞着,叮然声中,隐伏着某种特殊的韵律。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他一身冰寒彻骨真气的同时,随着铃环的节奏徐徐扩张。留情就在还离他有段距离的地方,但那刀锋般锐利的真气就已经在他脸上切割着,刺痛的生疼。谁能想到一开始用血魔真气与留情杀得难解难分的他,直接在这里发动自己的杀气心法,又使出了玄冰真气。一个同时使用两种真气,也是让留情觉得有些头大。此人的莫测,亦令留情暗暗心惊。由此时他所散发出的真气来看,其势妖异凌厉,变幻无端,深得魔家武诡异一派真传。

“大舅哥,也不至于动这么大的杀心吧。至于吗?”留情看着魔丹绝向自己走来,也是一阵子头皮发麻。但是越看怎么越觉得不对劲呀。他似乎像是听不到自己在说话一般,但是以他现在一身玄功本事,怎么可能听不到自己说话。

魔丹绝只是看着留情,嘴角咧着笑意。此刻在他眼里,留情早就不是留情,而变成了那个想要对自己妹妹行不轨之事的禽兽大哥。

“死——”一个个血色转轮从他袖中飞出,呜呜作响。转轮一处这四周顿时也是狂风大作,四周砂石冲天而起,树木急速摇摆。那只血色转生轮绕着他的手指飞转不已,隐隐可见无数道血色的光弧离心甩飞而出。那道道光弧卷引狂风,逐渐形成节奏统一的巨大光旋,呜呜呼啸。四周树木枝叶摇舞,仿佛自身生机被那转生魔轮摄入其中。

滔滔血魔真气如万顷汪洋刹那倒注,在留情周围形成气势万钧的巨大漩涡,目标就是留情光剑在手的右腕,为了对抗魔丹绝这一手,留情聚力于其右臂握剑的手腕上。顿时只觉右腕仿佛被巨力突然拧转,倘若不随之转动,便要立时断折。大骇之下,周身剑气瞬息流转,因势力导,如陀螺般横空疾转。

但那转生轮真气极强,又倍生倍长,以留情自身强大的剑气,竟也如沉溺汪洋,一时间竟随波逐浪,窒息惊骇。手腕越来越紧,手里的光剑也变得缥缈起来。

反光魔丹绝身上邪气更甚,而环绕他身边的白色杀气也是如同舞女舞步一般飘忽不定。

留情对阵之中,就见这一瞬之间血光飞舞,但见瞬息之间血光又是填满整个视野之中,他心中也咯噔一响,几乎忍不住回头望一望。只见魔丹绝身上的杀气混杂着那妖邪诡异的冰寒真气在他四周变幻游离,宛如千万只毒蛇伺机待发,令他芒刺在背,不敢与轻易的松懈之意。

大舅哥,你是真的要我死呀。留情心中也是埋怨一起来,谁知道这个魔丹绝一点玩笑也开不起。

但是如今现在,留情倒是觉得这个魔丹绝比起要杀自己,他现在的情况更像是陷入走火入魔的状态了。看着他的血色双眼,留情看不到之前他眼神中清明、情绪。哪怕是之前与留情激战之时大舅哥的眼里也是充满了愤怒的情绪。

而现在他的眼里就像是染上了一层血雾,里面的血气翻涌,血色更深,就如同深渊血海一般。

也罢了,看在你是魔丹泠的二哥份上,我就做一回好人,将你从这走火入魔之中拉出来。也算是留情做一回儿好事吧。他自然知道,这种走火入魔要是解决不好,也许魔丹绝这一辈子都会乱为一个杀人机器。

杀气改造那群可怜的家伙们,不就是因为自己控制不住杀气,所以才沦为可怜的杀戮奴隶吗?打到这里留情,留情不禁又想起了明通。

想起那个和尚,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那个和尚也是给留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听说暗蝉以前叫做明禅,是当年最被给予厚望的少年禅师,而很少有人知道,在红叶寺的明通在禅学方面比暗蝉更为精进。

如果说红叶寺之事,是明通利用自己师兄间的贪欲才做出的一场大局,那么可以因此得出贪是杀气改造的一种诱因。

如果说吕落第之事,是因为对李凌月那近乎偏执的爱,那种爱已经扭曲。那么爱也是杀气改造的诱因之一。

而魔影宫的最高深的武功,到了最后都是离不开——爱、嗔、痴、恨、爱、恶、欲,这些是武学的催化剂。而现在魔丹绝的样子不也和那些深陷杀气改造之人,没什么区别吗?

留情忽然笑了起来,也许杀气改造的源头,就在魔影宫呢?而魔丹泠留给留情的册子,留情也看过了,上面有着魔丹泠这两年来对杀气改造事件的调查进度与笔记。但是了魔影宫那里,魔丹泠的死路就开始混乱。

哈哈哈,魔丹泠,也许你到现在也不敢详细,你们魔家也许就是在这杀气改造中扮演着背后大魔王的角色,但是你不愿意相信是吧。

也许,这背后又是更龌龊的那些东西也正是吗?留情大笑声中,身上剑气急速流转,周身白光旋舞。一道刺眼的白色剑光从手腕处上划入光剑之内,周身经脉仿佛被剑光映照,一闪即逝。留情单手握住光剑,一剑斩出。

远远望去,一道剑光在斜阳中电斩而下,剑气击溃了漫天的淡白色的冰寒真气周围树木都倏然如水中倒影,摇曳变形。“哧”然细响,剑光破空处血气溃散,冰霜四溅。那道闪电般的剑光挟带滚滚风雷之音,剑斩魔丹绝。

魔丹绝十指交叉,衣袖猎猎。在他身边因留情出剑,被逼回来的银环,那三十六只银环倏然聚合,盘旋飞转,剑光从环环中间穿梭缭绕,蜿蜒如白色巨蛇。那条银环蓬然怒舞,猛地将那剑光紧紧缠绕住,首尾朝外分扯。铿然脆响,剑光竟似被瞬间绞扭。

但是这一瞬间给了留情机会。留情手里的剑光溃散,无数金色小剑从他袖间飞出,密密麻麻,但是每一把金色小剑之间又是互有联系,在留情手臂之上盘旋着如同一条小龙。

“大舅哥,记住了!这是龙家剑气,龙左殇这个名字,你们魔家应该不会忘吧!这招万里龙城,送给你!”

金色小剑急速汇流旋转,逆向飞旋。磅礴金色剑气瞬间撞上那一个血色转轮的光旋,“轰”的一声巨响,血光激爆,金色剑气与转轮碰撞之际产生的巨大气浪将魔丹绝逼退数步。在他背后三十六个血色转生轮呜呜回旋,光芒陡减。

魔丹绝长袖卷舞,只好将他们收入袖中,刚才那一撞他自己也被金色剑气之力,击得气血翻涌,险些经脉滞堵。但是此刻他早已陷入入魔状态,那里能察觉自己此刻的经脉状态,退后几步之际,也准备继续反击。

但是他没有想到留情的动作更快,只见留情大喝一声:“天上白玉京!”萦绕着他袖间的金色小剑们,继续飞出,金光激闪,眩目无匹,急风暴雨般朝魔丹绝围攻而去。

魔丹绝双手招展,三十六只血环突然如花崩散,化为一道道冰寒之气“丝丝”作响。那密密麻麻铺天射来的小剑突然顿住,瞬间被冰雪所裹,金焰凝结,带着冰霜雪柱,呛然落地。

留情凝神聚气,一道白金色剑光在眉目之间回旋闪舞,照得他眉间也是圣气凛然。右臂霍霍挥舞,一脉剑气自丹田气海直达五指,剑光纵横,又是一把光剑入手。这一次剑风如刀,又走起大开大合的路数,剑招道路随意自如转换,刹那间朝魔丹绝连斩三十六刀、七十二剑。

魔丹绝发出一声厉啸,一时间也是驱动全身血魔、玄冰两种真气一时间以手御环,以环破剑,将留情的猛烈进攻一一化解。

但是留情这一次的攻势都是绵绵不绝,一招之后还是接着另一招,这一次在迅猛的快攻之后,留情真正的杀招要来了。

留情手里的光剑剑光大炽,这一刻天上的云扭动了。

在已经很远的临江城客栈内,暗蝉与星墟同时眉头一蹙。一边的白秋落忽然感受到什么,她失声道:“剑开天门。是师傅吗?师傅不是这招只有在无距的时候,才能用吗?会死人的!”

旁边的暗蝉与星墟对视了一眼。暗蝉的身形直接在空气之中消散了。

……

留情的背后是琼琼苍天,从他身上倾泻的剑气已经将四周遮天蔽日的树木斩成齑粉,空洞洞的天空成为了留情身后的背景,无数的云在扭曲着。

这一剑,不算太快,但是却足够强,只要递出,就是天门开。

人也是必死无疑,但是留情并不想杀魔丹绝,他也没有要开天门的打算,只是借势败魔丹绝,让他清醒过来。

但事实上,魔丹绝朝他嘴角一咧。不退,他依旧要向留情打出一轮最后的绝杀。

剑开天门(伪),对上魔丹绝聚集全身魔气的一击。

四周终于成了光秃秃一片了,不止是留情那边也是魔丹绝这里。

终究不是真的剑开天门,也没有达成留情的目的。

留情犹豫了,失败了。

此刻,魔丹绝与留情刚才一击之后之后,微微退后。只见他双手掐诀,身上的灰色杀气继续飘舞,各加缥缈,各加虚晃着。

魔丹绝茶白色衣袍飞舞不息,白发飘舞,只是轻轻朝后退了两步。草地上那突然裂开的几道裂缝“各拉”一声,又陡然如游蛇般蜿蜒裂开十余丈。几道黑色的烟雾袅袅的升腾上来。从那裂缝中隐隐传来怪异的吼声。

突然大地迸裂,响声如爆,黑雾冲天射起,腥臭刺鼻。迷蒙中听见怪异的狂吼声,又听树木塌崩,蹄声如潮,四面八方都响起惊天动地的吼声。白雾缭绕,忽有一只巨大的雄狮猛冲而出,既而黑影憧憧,如狂风怒浪。无数怪兽围涌而来。

刹那之间,林中树木倾折大半,各种各样凶怪野兽仿佛从天而降,,围绕魔丹绝分开,既而海啸般朝着留情奔袭而来。

留情大吃一惊,这世上怎么可能出现这样庞大的妖兽潮,武帝之后这世上的妖兽早就被屠戮干净,只是东海那边还有一些,不管有断剑楼在剑州群岛镇压,那海里的妖兽一时间也是无法进入陆地。

那么只有一点可以说明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妖兽潮,而是魔丹绝故布疑阵,自己在境界只有武道巅峰之际触不及防的中招了。

谁能想到魔家二公子,涉猎颇杂,同时具有武夫、天象、幻术、三种对敌手段。难怪他能在魔影宫横行这么多年也没有遇到什么敌手。今天如果对阵得不是留情,哪怕是陆地神仙境界,恐怕也是要栽在这里。

魔家就是这样,以养蛊的方式培养真正的高手。有几次留情与暗蝉闲聊时,提到过断剑楼与魔影宫如何培养高手,谈及魔影宫这种如同养蛊的培养高手方式之际,暗蝉也是一叹。

那时的暗蝉大师说,如果真的能从魔影宫那种近乎变态的修炼方法中走出来,哪怕是个普通人也是起码无距。那种将个人完全放置于天堂与地狱之中,无问西东,将你灵魂中最真实的情绪,灵魂中最不愿意见到的一面引发出来。

让负面情绪引导着你的力量,让你全身心浸入杀气之中。而杀气改造则是通过机关和神秘的杀气核心装置将这个复杂的过程简单化,最后在用一些其他的东西,将你的心神控制。但是最本质的核心还是魔家这套情绪修炼。

当然了武林人士们可不会这么系统说这么多,他们直接管这个过程叫做——入魔!

留情心中一叹,打了这么一架自己这大舅哥,莫非就真的就不回来了。

“阿弥陀佛,贫僧在东海海畔十几年,也没有折腾出这种景象,你们两个都放下吧。”佛音,又是佛音。

只听佛音,不见佛影。诸般景象溃散退去,又是光秃秃的四周,魔丹绝探向留情胸口的手,被暗蝉抓住。

暗蝉站在留情与魔丹绝中间,宛若一座大山。他直接给了魔丹绝一个耳光,将他抽的七荤八素。

但是这一耳光,将魔丹绝彻底打醒。只见他一头白发逐渐变黑,眼睛也逐渐恢复正常。

“我说过,你没有你父亲那个心智,就不要去触碰杀气的修炼。白色杀气你现在无法掌握,你想变成杀气改造那群疯子吗?”

暗蝉的话直接将还是一片片混沌迷茫中的魔丹绝打醒,他这次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但他看向留情依旧冷哼一声。

暗蝉无奈,这个家伙只要一扯和他妹妹魔丹泠有关的东西,就会变得不可理喻。以前在暗魔天堡有他父亲魔天压着,现在出了江湖,他一身玄功莫测,除非陆地神仙中最顶尖的几位,估计没有人能降得住他。

就在这时留情开口了他说道:“暗蝉大师,你貌似对这魔家功法了解很深呀。”

“他就是传说中那个将杀气修炼到如岩浆般颜色的人。”魔丹绝忽然开口补充了一句,在杀气修炼道路上暗蝉与自己的父亲时绝对的大师。

留情:“……”你这大和尚,我怀疑你就是魔家打入佛门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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