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廊道里，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云耀没让沉烟跟着，只是命她在外面静静等候。一来，今天上报的事情关系重大，除了帝君之外，云耀甚至连陌陌也不相信。二来，当看到外面戒备森严，甚至圣会特有的神圣甲胄骑士也严阵以待，云耀就知道这里已经成为了圣会的会议地点，非骑士团团长级别以上的将官不得入内。
虽然他身为冰天骑士团，并不畏惧圣会，但是少招惹一些麻烦还是好的。
只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召开圣会会议，岂不是在打帝君的脸？
“刚刚帝君是在开圣会会议？”
前方的宁河总管微微回头，“是，已经有些时候了。”
云耀亦步亦趋，轻笑：“圣会那帮老骨头还真会折腾。”
“你们上位者的事，我不该多说。”宁河看了看云耀，恭敬道。
云耀点点头，也知道宁河的顾虑。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被什么人听了去，可是要得罪大人物的，而大人物喜怒哀乐又无常，一个疏漏就会丢了性命。
“最近帝君可还好？”
“还是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待在冰心殿里，一整日的不出来。”宁河也是一脸无奈。
帝君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便活泼可爱，可惜遭了八年前的变故，整个人变得他都感到陌生，害怕。
冰心殿是帝国禁地，没有帝君的允许，哪怕是圣会的人的不能进入。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也不知道帝君一整日的待在里面做什么。
“他还是忘不掉啊。”云耀摊摊手。
宁河在一扇门前停下，摸出一张水晶卡片轻轻划过缝隙。门内传来齿轮咬合转动的声音，数道锁舌同时收回，合金门轰然中开。
“这里是帝君的书房，晚上一般都在这里面休息，团长大人可以在这里稍等片刻，帝君开完会就会来这里。”
“嗯，”云耀忽然提高了声音，“一个堂堂的帝君，没想到过得这么寒酸，真是惋惜。”
宁河愣了愣，但是身为几十年大内总管的他还是片刻间就恢复回来，弯身徐徐退去。
云耀看了一眼离去的宁河，正要踏入这个房间，一道灼眼的剑光没有任何预兆的直逼他的额头，整个突如其来的攻势完全笼罩了云耀。
云耀轻轻跃起，轻盈的就像蝴蝶离开花枝，凌霜瞬间在手中成型，一个完美上挑将那把袭来的利刃打了回去。
下一刻，所有的灯光骤然关闭，空气中呼啸而来的剑刃迅如闪电，寒气逼人。
云耀镇定自若，紧握凌霜，一连突刺十数次。黑暗之中谁也看不见谁，只听得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像是两把剑棋逢对手时的愉悦。
也不知这样交手了多久，直到两人都瞬间停手，使用的剑术一模一样，默契的不像话。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欢迎我，大我一辈就这样欺负我吗？”云耀甩甩手，刚刚极致的碰撞震得他的手都麻了。
“找我什么事？”
周围的灯没有亮起，但是帝君书案上两盏小灯渐渐明亮，映照出帝君的模样，那把霁雪漂浮在他手边。
“咋了？被圣会那群老家伙弄得不开心了，过来欺负我啊。”
他没有称自己为“臣”，帝君也没有称自己为“朕”。
“是，我现在心里很不舒服，你要是没重要的事告诉我，你就做我的陪练吧。”
云耀苦笑。不过在帝君面前坐下时，他就收起了嘻哈表情。
“帝君感到异样了吗？”云耀面色凝重，探手入怀，拿出了一个东西放到了案上，小心翼翼地推了过来，直抵帝君面前。
——那是一个沉甸甸的玻璃瓶子里，瓶子已经布满蜘蛛网般的裂痕，外面用绳子绑扎着，上面用朱漆火印密密封住，用小刀划了一个尖锐的三角符号。探头看去，瓶子里似乎装着一种液体，发出幽蓝的波光。
“这是什么？”帝君蹙眉，不解。
“这是前天白月和陌陌舍命带回来的，”云耀伸出手，解开了瓶子外面绑扎的绳子，瓶子砰然分裂。
然而瓶子里装满了一种奇特的液体，幽蓝而柔软，在容器碎裂的时候却又没有漫开，反而彷佛凝固的胶体一样停滞在了那里，颤巍巍的抖动，在灯光下折射出奇怪的光泽。
——那种光，是任何一种物质从来不曾有过的。
“这可能是来自于基因改造，并从实验体中提取出来培养，然后再注入人体，促进基因突变的物质，它可以吞噬属于人的基因，转化成一种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变成嗜血的怪物。”云耀从怀里拿出一封用金边密封的防水信函，展开来推给帝君，“这一封密报也是白月秘密交给我，让我转交帝君。”
帝君俯过身，拿起了那一封信，看到上面还沾染着血迹。他在灯下展开密报，默默地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凝重。
“据我所知，这几十年来，一直有个组织在进行一项极为秘密的计划，”云耀低声道，“那个计划极其机密，只有顶层掌权者才知道。冰天也打听不到有关的消息，只依稀知道这个‘解放’行动即将展开。”
“解放？”帝君蹙眉。
“早在几天前，我们就锁定了一个这样实验体，并在前天由陌陌和白月前往捕捉，不过遇到冥士阻拦，陌陌被重创，白月作为后援也伤的不轻。”
“冥士？这是冥王捣的鬼？”
“不，我觉得不只是冥王，还有上面那个提到的组织，他们应该和冥王联合了。”云耀面无表情道。
“与虎谋皮，愚蠢至极！”
“但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云耀的手指在案上划着，“一旦这个技术成熟，冥王和那个秘密的组织联合，带着在这种东西里培育出的怪物，来袭击我们的后方！”
帝君默不作声地吸了一口气，喃喃：“这些人也太疯狂了。”
“如果这些怪物猝然出现在帝国腹地，譬如云梦，只怕警备骑士团也不一定抵挡住。”云耀低声。
帝君听着，默默颔首，却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