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投怀送抱。
是男人就要……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李骇说。
鬼栀子没有说话。
“算了。”李骇说。
“为什么？”鬼栀子小声道。
“我怕你的中文水平听不懂，讲完更尴尬。”李骇说。
随便聊了两句，气氛变得不再那么紧绷。
鬼栀子转过身，闭着眼睛头抵着李骇的肩头，用手滑下睡衣的吊带。
李骇拦住她继续脱睡衣的手。
“停。”
和预料中的不同，李骇没有感受到鬼栀子有丝毫的颤抖，看来她的决心很坚定。
“虽然这种情况下拒绝你，会伤害到你的自信心。但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的确不太适合。”李骇说，“听懂了吗？要是听懂了就说点什么。”
“请……温柔一点。”鬼栀子说。
“……”李骇。
这是完全没有听进去啊。
“先把眼睛睁开。”李骇说。
鬼栀子听话地睁开眼。
黑夜之中，能看到彼此的眼睛。
“我先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前后变化这么大？”李骇说，“刚开始要杀我的时候还挺有个性，可后来就变得太客气了。”
“杀手和妻子当然有所不同。”鬼栀子说。
“那你能不能变回杀手状态？”李骇说。
“大人更喜欢那样的我？”鬼栀子说。
这个问题是个进退两难的坑。
如果说是，等于李骇承认喜欢鬼栀子。
如果说不是，那李骇想让鬼栀子变回去的意图就泡汤了。
“我觉得，杀手状态下，我们交流起来更自在些。”李骇斟酌着字眼。
“我听你的。”鬼栀子说。
“说起来，你住在顾芝家，那些和你一起来找我报仇的家人去哪了？”李骇问。
“他们先回日本了，等我将你带回去。”鬼栀子说。
“要是带不回去呢。”李骇说。
“那我也不必回去了。”鬼栀子说。
“看得出来，你很想回去。”李骇说。
鬼栀子点头。
“但我觉得你这个逻辑不对，就算我们之间发生了点什么，我也未必会跟你回去。”李骇说。
“我可以带着我们的孩子回去。”鬼栀子说。
“……你以为我神枪手，例无虚发吗？”李骇。
“一次不中，就两次……两次不中，就三次……”鬼栀子越说越小声。
“……”李骇。
这柳生家族到底是怎么教育的，能把人洗脑成这样。
“如果……”鬼栀子欲言又止。
“说吧。”李骇说。
“我无法把你带回去，宗主很快就会派别的姐妹过来。”鬼栀子说。
“杀我，还是？”李骇说。
“刀术武艺未有我精湛，但更擅长诱惑男人。”鬼栀子说。
这一个鬼栀子够让人头疼了，再来一个加强版的鬼栀子……
想想，还挺期待的……
但只怕一入境，就会被顾芝打断腿。
当然，顾芝是打不过自己的，她也不好意思殴打远方而来的客人，倒霉的只会是费畅——以打断费畅狗腿的方式泄恨。
为了费畅的腿，李骇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这样吧，你先留在我身边帮忙，等忙完眼下的事情，我们就回你家，我亲自把你还给你家人。”李骇用手指将已脱下的肩带提回鬼栀子的肩头。
“回去睡个好觉。”
鬼栀子离开李骇的床。
李骇本以为鬼栀子临出门会恋恋不舍地回头一望，但这一幕并没有发生，鬼栀子悄然无声地离去，就像她悄然无声地来。
李骇拒绝鬼栀子，拒绝送到嘴边的这场艳福，原因有三。
第一，正如他自己所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没有这份心情。
第二，鬼栀子的思维被他们家族洗脑洗得太不正常，如果接受了她的献身，李骇有一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第三，紧挨着两栋房子里，住着三个兵孩，而兵孩的听力是非常非常可怕的。即便鬼栀子脚步再轻，正如李骇能听到她进门，顾芝肯定早就听到她出门……
清晨。
李骇起了一个大早，在厨房做饭。
好久没做早饭，这让他很享受其中的乐趣。
费畅洗漱完毕出现在餐厅的时候，顾芝推门进来了。
“柳生小姐呢？”费畅问。
“难得见柳柳贪睡，可能是昨晚没睡好。”顾芝说。
李骇把煎鸡蛋和面包分到大家的盘子里。
顾芝用叉子戳了一下白净光滑的蛋白，然后抬头看李骇。
“香吗？”
“还行。”李骇说。
“软吗？”
“还行。”李骇说。
“滑吗？”
“还行。”李骇说。
顾芝眼神锋利地跟刀子似得，用叉子将蛋黄戳破。
费畅看着两人，心里犯嘀咕。
这是什么新的暗号吗？
香吗，软吗，滑吗。
难道不该是身为厨师的李骇问顾芝煎鸡蛋的评价吗，被顾芝反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费畅很识趣，不打算问明白。
“我这个蛋有点老。”费畅说，“是不是太熟了，就会觉得老啊。”
寒光一闪。
幸亏费畅手缩地快，不然手背就被顾芝的叉子戳中了。
“我惹你了啊。”他不解。
“吃饭的时候需要安静。”顾芝说。
“你管不管？”费畅问李骇。
“怎么，你要帮我管吗？”李骇问。
“好主意。”顾芝笑眯眯地看费畅。
“不敢，不敢。我闭嘴吃饭。”费畅说。
吃完早饭。
费畅在刷碗，李骇和顾芝坐着喝咖啡。
“不如。”费畅说。
“什么？干嘛吞吞吐吐的。”李骇说。
费畅转过身。
“不如我们逃走吧。”
“逃？”李骇说，“逃哪去。”
“世界这么大，哪里都好。”费畅说，“以我们三个人的存款，只要不乱花，下半辈子足够了。”
“那小唯怎么办？”李骇说。
“带她一起走。她在我们身边更安全。”费畅说。
“你以为没有追兵？”李骇说。
“形势如此动荡，他们首先要对付的肯定不是我们这三个兵孩吧。他们分不出太多人力物力的。”费畅说。
“好，就算解决了追兵，那以后呢，一旦你对小唯厌倦了，或者她不喜欢你了，要分手，她又该回哪里去呢？大学也没有正常毕业，也没有归宿，难道你打算给她一笔钱就算赔偿了吗？”李骇说。
“我们不会分手。”费畅说。
李骇喝了一口咖啡。
“先不说逃去哪里这么以后的事情，就说眼下，你真以为我们能逃走吗？他们能放心让我们在家吃早饭，就不怕我们逃。”
“其实，你根本就很享受对吗？”费畅说。
“什么意思？”李骇说。
“动乱、刺激、未知的强敌，未知的挑战，这些都让你很享受。”费畅说，“实话实说，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你想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你变了，李骇，你变回原形了，你变回那个该死的嗜血如命的兵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