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队在体育场里躲了一个多小时，等高教练顶着千万人的谩骂开完了赛后新闻发布会才离开。
回酒店的大巴车上，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心情沉重地看着外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蔡指导又不知所踪了，他每天晚上都有喝不完的应酬。
陈小刀偷偷打开系统瞄了一眼，顿时手脚冰凉。
这场比赛累计总亏损达到了27亿......
虽然不至于让他倾家荡产，但是这才是预选赛，后面的正赛整体规模会翻十倍不止。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搞得他很郁闷，他陈小刀一辈子什么时候输过？
但今晚，他确实是输得很彻底。
回到酒店，跟他同一间房的话痨张子翼也不说话了，陈小刀看他就一个人趴在床上，拿被子蒙着头。
“子翼，怎么了？”他的反常让陈小刀很惊讶，上前掀开了他的被子。
他捂着脑袋不转过来，但陈小刀已经看到了浸在床单上的泪渍。
“呜呜呜...我没用，今天浪费了好多机会。”他抽泣着。
陈小刀看着这位单纯的年轻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陈小刀过去打开。
冯磊探进来个脑袋：“走，出去喝点？”
陈小刀看了看，全队都在走廊里。
这一刻，不分什么南派北派，不分主力替补，大家都想出去一醉方休。
陈小刀点点头，进去把张子翼也拉上了。
结果这家伙还在那里说：“教练说的，晚上不准出去的！”
“拉倒吧，出去开会。”
一行人全部出了门，再次来到那家龙虾馆。
“老板，二十件啤酒。”这次是郑队直接开口了。
大家都坐着不说话，郑队等啤酒上来了，亲自站起来，给每人都倒了一杯。
“各位。”作为队长，他还是开了口：“今天的事儿就过去了，后面咱们还是跟着高教练好好踢，毕竟难得进一次世界杯。”
他说着这话，突然眼眶湿润了。
上一次国家队进世界杯的时候，他还是个翩翩少年，如今却已经人近中年。
这是他最后一次世界杯，明明看到了一点希望，现在却破灭的一干二净。
冯磊一口把酒闷了：“还踢个锤子踢，反正这么多年都摆烂摆过来了，随便了吧。”
他其实年纪也不小了，今年已经32岁，而且他这状态下去，下一届世界杯就算他没退役，恐怕也没他的份儿了。
那边一向比较沉默的北派球员，今天也是满脸愤恨。
西哲端起了杯子：“各位，看开点，这事儿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来来来，哥几个该吃吃，该喝喝，以后踢联赛的时候互相担待点。”
众人心中都一阵郁闷，开始不停地喝酒。
就连张子翼这些乖宝宝，也忍不住闷了两瓶啤酒。
郑队越喝越苦闷，喝着喝着竟然潸然泪下。
“郑队，大男人的哭什么哭.....”冯磊在一边安慰着他，突然眼光一抬，愣住了。
“高教练，你怎么来了？！”
一桌子的人随着他的声音纷纷转头。
高教练穿着他那身灰扑扑的运动服，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桌边。
大家都愣了一秒，还是副队长反应快，赶紧拉了一个位置出来，招呼高教练坐下。
“没事儿，大家继续喝，我知道你们心里委屈。”高教练随意地招呼着大家。
郑队长给高教练倒了一杯酒，正要带头敬他，没想到高教练端着杯子直接站了起来。
他对着一桌子的队员说：
“各位，让我先敬你们一杯。”
“高教练...这不合适...”
“让我把话说完。”高教练坚持道：
“小伙子们，二十年前，我跟你们一样，也满怀憧憬的去参加世界杯。
那时候我还年轻，跟你们一样潮气蓬勃。
而且那时候我们球队也很纯粹，大家都是一群真心想踢球的人聚在一起。
虽然那届世界杯我们一个球都没进，踢的很差，但是那时候我们都认为，这是一个新的起点，未来只会越来越好。
结果不曾想，我们认为的起点，却成了国足的巅峰。
这么多年下坡路走来，整个国内足坛乌烟瘴气，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但是，为什么我们今年又能再一次站在世界杯的舞台上？
那是因为，在黑暗的时代里，还是有一群人，顽强地坚持着，在暗无天日的泥潭深处摸索着，寻找着那一丝丝的光明。
这些人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不计得失的为整个国内足球奉献了太多。
他们有的是基层教练，有的是业内人员，也有坚持初心的人员。
正是他们把你们这群人，再次送到了这个大舞台之上。
所以，我恳求各位。
一定不要辜负这么多前辈的努力，好好的把比赛踢完，千万不要丧失信心。
我们好不容易刚刚有一些起色，绝不能让某些满脑肥肠的人毁了。”
他的一番话说得大家都很感动，随着高教练的举杯，大家都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郑队看了看大家，再次开口了：
“高教练说得对，我们要坚持训练，把球踢好。
他姓蔡的再要瞎指挥，我们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了。”
冯磊想了想，也一拍大腿说：“反正都到这份上了，大家都是光棍一条，大不了踢完世界杯就退役，老子退役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姓蔡的去揍一顿。”
“你倒是光棍一条，这要是和姓蔡的闹翻了，这些年轻球员怎么办？他们的前途呢？”高教练却是反驳了冯磊一句。
然后他才说道：“后面我们还是按部就班的训练，到了场上我也会敷衍性地安排进攻阵型，一直踢433。
但是这个433是说给外人听的，到了场上，大家还是按照原来的战术布置踢，懂了吗？”
“懂了，我们一定好好踢！”副队长再次举杯。
大家都被高教练的良苦用心感动，而且他谢场的时候，甘愿被万人嘲讽的那一幕，也深深地印在了大家心中。
众人碰杯，这一次，是真的团结在了一起。
只要人心齐了，这世上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然而。
大家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碰杯的时候，有狗仔队偷偷在龙虾店外面按下了快门。
国足赛后聚餐的照片被迅速传到网上。
而此时的网上，全是各种骂国足今晚上输了0比5的帖子。
突然一条爆炸性新闻就出来了。
“不知廉耻！输了0比5晚上却在花天酒地！”
“教练带头喝酒，这样的国足怎么不让人寒心！”
“代表国家形象，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简直令人发指！”
一时间众人聚餐的照片被千次，万次，十万次的疯狂转发，整个舆论界都炸了。
酒桌上众人的头像被无限放大，全队每一个人，包括主教练都在。
原本高教练谢场的那一鞠躬，让国足挽回了一点点声誉，但是此时他的出现，则让所有人都寒了心。
“史上最作秀的主教练！”
“他不下课谁下课？别看他一天穿个破运动衫，实际上下来不知道多花天酒地呢！”
各种针对高教练的质疑，谩骂不绝于耳。
更为严重的是，第二天早上，媒体头版头条：
“酒桌上过关斩将，球场上萎靡不振，国足惨败之后的反思。”
事情是真的闹大了。
第二天一早，上面就传来命令，暂停球队的一切活动，马上接受调查。
大家被聚集在会议室里，个个都怒火冲天。
是哪个王八蛋狗仔偷拍的照片，现在众人真的是一肚子冤屈没有地方去说。
而且他们都不敢打开手机，因为上面所有媒体都在骂他们。
甚至有人爆出了高教练和郑队的手机号，无数条粗鄙不堪的骂人短信发到了他们手机上，甚至还有死亡威胁。
而就在这时候，会议室大门被猛地推开。
蔡指导带着几个检查组的人，满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突然猛的一拍桌子：
“一群没脑子的东西！统统都要给我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