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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之后,结界里的巨蟒渐渐变少,吉莉安的身影逐渐地显露了出来。随着清脆的破碎声响起,淡绿色的结节碎片开始纷纷下落,最终消失在深邃的夜空中。
吉莉安坐在地上,轻轻地抚摸着布兰登,看着这个她最爱的男人,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布兰登枕在吉莉安的腿上,微闭着眼睛,脸上露出了微笑。真的好长时间没有这么舒服的休息了,或许之后他会沉睡很长的时间,永远都不会再醒来了。
在吉莉安和布兰登的周围,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更准确一点,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所有的强盗都被蟒蛇吃掉了。只有地上留下的大片鲜血可以证明这个地方曾经有人出现过。
“呵呵,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坚持到回家了。”
布兰登睁开了眼,看着黑色的夜空。天上繁星点点,璀璨夺目,就像他的妻子一样美丽。只是,以后它们连同自己的妻子、女儿、父亲以及亲人,都将再也见不到了。
“你怎么哭了?”吉莉安轻声地问。
“净瞎说,我怎么会哭呢?明明是你的眼泪落在了我的脸上。”布兰登说。
“我脸上才没有眼泪呢?”吉莉安拼命地擦着眼泪,但刚刚擦去,脸上又挂满了泪水。吉莉安只能咧着嘴看着布兰登,“看,你让我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就对了嘛,眼泪还是你流出来的……”布兰登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泪水流过眼角,掉落在了地上。
艾伦斯、莫法,还有温蒂,急冲冲地跑了过来。
“爸爸,妈妈……”
温蒂清脆的声音里包含着哭声,她挣脱了莫法的手,扑到了吉莉安的身上。
“妈妈,你和爸爸的手哪去了?它们在哪呢?”温蒂咧着嘴哭问。
“它们去打坏人去了,让坏人永远不敢欺负你。”吉莉安勉强露出了笑容。
“温蒂,以后要听妈妈的话,不要再闹人了。爸爸,可能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很长时间不能再就再见你了。”
布兰登觉得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了,面前的父亲变成了黑色的身影。
“对不起,爸。让你失望了。不,应该是给你丢脸了。现在你肯定非常地恨我……我还是那么的不争气……不过,以后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绝对不会了……”
“你……”艾伦斯刚说出来一个字,就感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塞住了。艾伦斯深吸了一口气:“……何必这么拼命呢?”
“如果我不拼命,捷列斯卡怎么办?”
“你走了……让我以后怎么办啊?”艾伦斯老泪纵横,自从妻子走了以后,他第一次哭了出来。
——对不起,又让您经历了这样的痛苦。
布兰登转过了脸,他不敢看到父亲哭泣,更不能让父亲看到他的泪水。
远处的村民三三两两地走了过来,在离五个人还有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妖怪!”一个小孩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扔出手里的石头,砸在了吉莉安的身上,“滚吧,妖怪。捷列斯卡不需要你!”
清脆地声音如同一把锥子扎在了吉莉安的心里,比那块砸在身上的石头还要痛。
“臭小子,回来!”一个村妇一把拉住了小孩的手,“小心她把你吃掉。刚才那些强盗的下场你不是看见了吗?都被她吃掉了。”
“我不管,我不能让妖怪住在我们的村里。”小孩说着,又捡起了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了吉莉安。
吉莉安弯下了身子,将布兰登紧紧地护住。
“委屈吗?”布兰登轻声问。
吉莉安摇了摇头:“我做这么多不是为了他们。”
“后悔吗?”
吉莉安摇了摇头:“你后悔吗?”
“后悔……发自内心的后悔。我后悔每次都在你面前匆匆走过,没有停下来看你的笑脸;我后悔每次都说有事,忘记了和温蒂的约定;我后悔你每次面对父亲的指责时,都不在你身边,我后悔你花了十二年的时间陪我,我却不能给你幸福。”
“我现在……已经很幸福了。”吉莉安低下了头,轻轻地吻着布兰登的脸颊。
——谢谢你一如既往地让我爱你。
或许是因为吉莉安没有反应,村民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许多人都弯下身子寻找石头,然后将石头丢向了吉莉安。
“滚吧,妖怪,离这里越远越好!”
“滚,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村民们一个个面带怒色,神情激动地辱骂着吉莉安。
“不要打我妈妈,我妈妈是好人!”温蒂爬到了吉莉安的后背上,痛哭了起来,“你不是说做好事的话,村民们会感谢的吗?为什么会是这样?爷爷……”
“我……”艾伦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停下,你们都停下,不要砸了。村……村长……”为首的村民咽了口吐沫,现在他非常地紧张,握着锄头的双手浸出了手汗,“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她是那个样子,而且还吃人……如果她还住在捷列斯卡。我们真的要去其他地方了。”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艾伦斯转过了身,看着身后的村民。月光下,黑压压的一片,一眼看不到头。这些村民什么时候聚到这里,他不知道。
村民们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好,我听你们的。”艾伦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之前一直挺拔的身体也略显弯曲了,“我们……。”
“父亲。”布兰登打断了艾伦斯的话,“我们离开……我和吉莉安两个人离开。”
“你们……”
“请您让我在任性一次吧。本来还说不让您生气了,看来又要食言了,对不起,父亲……吉莉安能扶我起来吗?”
吉莉安点了点头,右手抱住布兰登的腰,想要把他扶起来。但试了几次之后,发现只有一只手的她根本做不到这些。
“妈妈,还有我。”温蒂跑到了另一侧。
“你赶紧回去吧。”布兰登轻声说。
温蒂摇了摇头:“哪里有爸爸妈妈,哪里才是家。”
寒风阵阵,吹起了荒草,吹散了血腥,也渐渐吹散了三个人的身影。
PS:BGM:驱魔少年——拉拉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