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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侍立的异人很久都没有听到主人的传唤。

轻手推开门。

门后的房间空荡荡的,透着明净的落地窗,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庭院和无人的草席。叶在草席上摸摸了,已经完全没有温度。

异人皱着眉,抬手覆上后颈,解封了一个隐蔽封物域界,取出纯黑的通讯器,拨通。那头的人几乎秒接。

“大人,殿下不见了,现场有造域反应,半小时前太鸿来过。”异人道。

那边的人静默了三秒。

问道,“我送的蠢狗呢?”

异人四顾,确定道,“并未发现,大人。”

“别愣着,掐时间报警,让下泉警司调动下泉警备机动部队搜寻,神山一系的狩山犬是山神血裔,不会跟丢主人的。”

“大人,这恐怕没什么用。”

“我知道,但要是我们不找会引起他们的警觉。”通讯器那头,被叶成为大人的人狠狠拽松自己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我们现在还不能动,殿下只能靠自己活下去了。”

异人眼皮半合,遮住漏出的精光。

他将通讯器封回后颈,在屋内找了个角落站着,像是一个等待外出主人归来的家用异人。

门外走廊。

于修齐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小心地把写好的祷文又念了一遍,才深吸一口气,转身去找自己的老师。说是老师,但其实是堂兄。青宗宗规,受戒礼为宗众,有师承为宗士。他只是受戒,没有流派师承,只能老少咸宜地叫一声‘老师’。

走廊尽头,他的堂兄文崇衍在等着他。

“于修齐,”文崇衍很正式地叫了他的名字,“我只能帮你到这里。想堂堂正正站到殿下面前,就别给我记着你天才的名声。”

“是,是的。”

于修齐忙不迭地点头,他只有五岁,别人字都认不全的时候,他能用别人一辈子都没接触过的镜文自己写出一篇祷文,但他的堂兄跟他说,那位殿下未能说话已能造域,未能行走已会创始生——

这样不是很帅吗?

听起来就很帅啊。

于修齐红着脸,“堂兄,我们现在过去吗?”

文崇衍点点头。

水原的温泉旅社无论淡季还是旺季人都很多,因为水原的温泉是药泉,旅游要挑时候,治病和修养却不能挑时候的。而这些旅社之中有一些是专门提供给老年人的,说是旅社,其实更像是养老和仙去的地方。

比起养老院,四季如春的温泉旅社更好不是吗?

文崇衍选的就是这样的温泉旅社,名叫‘故乡旅社’的。他安排此行,一是让那位殿下离开陆守能借机玩几天,一是为了自己的蠢堂弟。

祷文写出来不难,难的是有作用,这之间的距离,便是用无数的练习填平的。

旅社有一个房间常年充作灵堂,为在此间走完最后一程的老人停灵,老人生前在旅社中要好的朋友会过来送别,往往小房间里会挤满人。但这一次房间里只有面色严肃的旅社经理,一具白色的棺和棺木周围的白菊。生前的照片和遗容都没有展露。

“这是顾客的心愿。”经理委婉道,“生前就有皮肤方面的病,并不好看。”

于修齐觉得,自己掌心开始冒汗了。

文崇衍推了自家堂弟一把,自己在坐席了找了了位置坐。

祷文的仪式是可繁可简的,最繁杂严谨莫过国典,最简单直白便是开口念,有时会配合不同的腔调手印走步法器,以至上达神听,最厉害的人像平常一样说话仍有神顾,最平常的人就像于修齐这样。

“今致祷文,以此渡亡,亡者谁何,名讳,名讳,”于修齐反应过来,他好像不知道亡者的名字,紧张地回头看了自家堂兄一眼。

堂兄一贯冷清的脸上隐隐写满嫌弃。

于修齐赶紧回头,在花圈上看了亡者的真名,“名讳师梓,生平无患,离世安详。”说完反应过来好像这位老先生好像是病死的。

“呃,呃。”于修齐卡壳了,“有子几人,有女几人。”

念完了才反应过来,那个几字是自己写的时候留着,等着填具体数字的,于修齐觉得自己快哭了,妻儿子女兄弟姐妹亲戚朋友生平事迹官爵功过那些全跳过,“现世安康,功业无挂,但请宽念,早入亡途。”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蠢。”文崇衍问。

“是。”于修齐抹了下眼睛,“难关宗父大人不喜欢我。”

“快闭嘴吧,”文崇衍起身,“那称呼是你能叫的吗?”

“我,我知道念得不怎么样!”于修齐小脸气鼓起来,“但堂兄你这么说很过分!”

文崇衍开门走了出去,“知道渡亡的第一步是什么吗?”

于修齐连忙跟上,他不想和棺材呆在一个房间里,“什么?是什么?”

“确定你要渡的灵体在哪里。”

文崇衍停下脚步,伸手捏住于修齐的下巴,扭着他的小脑袋看进灵堂,“我身上有‘国职二十二条’和‘神职六条’禁制,灵感有影响,你是没有的,看看你要渡的对象在不在?”

灵堂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于修齐哇一声哭了。

“里面,里面装着死人啊,我怕,我怕啊。”于修齐涕泪齐流,踮起脚用手不停捶打他的堂兄,“我已经很聪明了!我已经很聪明了呀!我才五岁啊。你这个冷脸四眼睛仔!”

文崇衍推了推眼镜。

“你不适合在堂。”他轻轻拨开堂弟的小拳头,“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像他看起来那么帅,就算里里外外都很帅,但帅怎么样,又不能当饭吃。”

“我是世族子啊,我不会没饭吃的!”小孩哭着说。

“殿下应该和你提过,曾有教士称,若天地失衡,杀一万个人可以回衡,那不妨杀。”文崇衍蹲下,抬手捏住堂弟的肥脸,“当时在位的二十二世听了,道,若有孩童老者,便不当杀。你认为,我们的二十二世君帅不帅?”

“帅啊。”于修齐用袖子胡乱地抹了把脸,“我们青宗爱重老人和小孩的嘛。”

“所以殿下才没有当面拒绝你,我才和你这样乱来,”文崇衍指尖稍稍用力,“但是呢,那位二十二世君却是镜国历史上少见的血腥君王,他在镜国推行死刑和杖刑,并规定全民适用,然后听从青宗的教义每年赦免孩童老者罪罚——其它人都死了。”

于修齐疼得咧嘴,“那不是他们有罪吗?”

文崇衍松手,“是啊,有一种罪叫做‘王认为你有罪’。”

于修齐连忙揉脸,“那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死刑后来二十五世废除了,杖刑还在。”

“不,不是,我是问二十二世。”

“正史上说,四十五岁的时候在王殿浴泉里沐浴,踩到肥皂不幸摔死,举国欢庆。”

文崇衍弹了呆住的堂弟脑门一记,没提另一个版本。野史上说,是被二十三世以刀刺死在浴泉的,内卫冲进去的时候,一池子都是血水。

这种宫廷秘史过去就过去吧,不适合讲给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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