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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四方消息

冰窖入口重新落锁,张捕头随手晃着手中钥匙,一抬眼,天际已泛起一层鱼肚白。

朝阳初升,客栈下人进进出出,挑着长杆取下各处屋檐角挂着的气死风灯,噗噗几声灯火熄灭,天色一片青灰。

张捕头看着院内往来的九菁岛子弟,似自言自语道:“老话说富贵险中求。武林盟主,还有那十一条被秋后算账的人命,算是这句老话的最完美诠释。可惜九菁岛将要解散,十一个门派元气大伤,风光十八年后的得失和对错,恐怕这些人在地下做鬼也算不清楚。更何况律法是死的,人心是活的。”

“还有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张捕头侧身看向若少朴三人,“武林盟主即便死也要处理干净收尾,为的是他门下子弟,也是为了武林盟会。依我看,姑且不论最终目的何在,令牌之主这样煞费苦心的布局,未必是敌。我不管你们到底是真走镖,还是假走镖,凡事还是要多观望,再计较如何应对。”

邢常安难得见张捕头这么语重心长,皱着鼻子没作声。

张捕头揉了揉邢常安的脑袋,略作沉吟道:“你们什么时候离开长安城,我好兑现请你们吃酒一事。到时候也好把你们要的官吏名簿给你们,另外……说不定还能帮上你们的忙。”

邢常安追问什么忙,张捕头却只是朗声笑,只道事未成不可说,挥挥手赶他们离开。

眼看张捕头折身返回大厅,召集捕快班的手下收尾,若少朴三人只得默默滚走。

聚集在外头的围观群众已然散尽,侧耳细听,才知九菁岛派出去的人,到底没能找到往墙内丢令牌包裹的人。

邢常安抬眼看若少朴,低声道:“武林盟主自尽,看起来和千机门掌门之死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以死保后人平安,背后都有操控之人。算上燕山老道那块七字令牌,我们来北地后碰上的命案,恐怕都和令牌之主脱不了关系。”

裘先梓闻言恍然。

若少朴沉吟不语。

等回到落脚的客栈,刚上楼就听见释无道那把铜铃般的笑声。

一问才知道,尚安坊内的赌坊早因命案炸开了锅,原先买了那十一个死人上位的人提前输了个底儿掉,而买了羽山派王师伯上位的,按照一赔十二的赔率,赚了个钵满盆满。

各大赌坊的庄家,哭着清算完银钱后,果断关闭盘口。

“果然是砒霜蜜糖,冷暖自知。”释无道晃着手中钱袋道:“凡事都要讲究缘分,要不是在千机门和羽山派打过交道,我也不会早早买定王师伯上位。如今因祸得福,先梓兄,先前我在你这儿赊的账,可以一笔结清了。”

道士赌钱真的对吗。

裘先梓神色复杂的接过钱袋,数完钱道:“扣掉我借给你下注的本金,还欠十一两。”

裘先梓立马收声,暗暗后悔没多借点本金翻本。

对不明真相的群众来说,这一场因武林盟主之位引发的江湖血案,最后是以各大赌坊哭声震天而落幕。

三天后的武林大会已经失去最大的噱头,继九菁岛的子弟扶灵返乡,撤走大半人马后,副岛主留下住持大局,羽山派的王师伯当仁不让,即将站到武林盟会的至高顶峰。

尚安坊的江湖中人少了热闹可看,大小擂台却依旧三天一单挑五天一群架,无人再将焦点放在盟主之位上,只潜心切磋武力值。

送信笺的十一个丐帮小弟子安然释放,漕帮探子的头儿重新换了一批人用,带来的最新消息便是,钱家派去西北边陲的人,有了回音。

漕帮探子将信鸽送来的密信奉上,道:“信是直接送到分舵帮主手上的。说你们要找的东西已经查清楚,最早流入长安城西市一家贩卖古董玩器的胡商手中。帮主亲自去查的,说那胡商早几年就改了行,帮主使了些手段,才让那胡商交出旧年账册,才知道你们要找的东西是十几年前卖出的旧物,转卖到京城后,就查不到去向了。”

为防万一,钱家和若少朴等人同信,只以特殊代号指代关帝像。

是以漕帮探子不明所以,最后道:“帮主说,年代久远,京城那儿不属于我们分舵管,再要往下查却是不能。至于那个胡商,帮主说已经敲打过了,不会泄漏任何消息。”

这么说,关帝像应是到了京城后,才落入大胡子之手。

苦守这么多天,却只得了这么个模凌两可的消息。

若少朴和付长生对看一眼,无奈之下决定不再浪费人力,亲自登门谢过分舵帮主后,就解散了一众帮忙打探消息的人马。

这一日裘家医馆的大管事打点行装,送上新一批假镖物,不无遗憾道:“诸位恐怕等不到老麻了,底下人刚送来的消息,在内河码头找到过老麻留下的标记,只是我让人苦寻了这么多天,却没见到老麻的身影,我已让人在各处驿站和显眼处留下记号,标明了你们将往洛阳城去,希望老麻能早一日和你们汇合罢。”

方向盲什么的真是令人头疼。

大管事见众人一脸冷漠,十分识趣的洒泪告退。

临到下晌,却有意外之客登门。

羽山派的裴然头顶信鸽,抹了一把耳鬓的鸽子屎,温和笑道:“原来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这是钱家的信鸽吧?诸位大概不知道,这些信鸽都是由羽山派饲养调教后,再送到汀州钱家手上的。管信鸽的钱家三夫人,正是羽山派掌门的幺女。诸位实在客气,早知大家是半个老乡,在千机门和燕山时,我羽山派又怎会让诸位多受了那么多苦。”

若少朴一行人坚决贯彻“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刀”的真理,对裴然的马后炮笑而不语。

“这信鸽误入羽山派落脚之处,特来送还。”裴然瞥一眼屋内打包的行装,笑道:“诸位这是要往哪里去?若是往京城去,也许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坊内传闻,武林大会之后,王师伯将以新任武林盟主的身份,即刻带羽山派的子弟回江南,随即将在腊月中,召集南、北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去羽山派三日游,花天酒地联络完感情,就开始着手整顿武林盟会的事务。

南武林的门派头一回坐上盟主之位,王师伯大有大肆整改的雄心壮志。

京城脚下,可不是任由江湖人横着来去的地方。

听这话,却像羽山派也要往京城去。

“事有巧合,师伯也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信。”裴然笑道:“说是受人所邀,才临时改变行程,八月底先往京城,再回江南。届时如果有缘再见,我羽山派必定扫榻以待。”

说完不再逗留,施施然告辞。

若少朴对羽山派的行程没兴趣,取下信鸽脚上的信筒,扫了一眼道:“钱家送来的消息,七刹楼撤走了在江南的所有人手。”

付长生挑眉,“尚安坊的命案闹得那么大,武林盟主曾收到七字令牌的事,恐怕早就入了七刹楼的耳目。”

张捕头能想到虎贲寨,和大胡子八成有渊源的七刹楼,恐怕已经奔着七字令牌来了。

七字令牌已经易主的事,当时在场的张捕头等人不会外泄。

但当晚人多眼杂,未必没人看到若少朴、邢常安、裘先梓曾经出入过武林盟主的起居小院。

躲不过就跑路。

裘先梓下楼结账,释无道负责镖物车马和驴。

一行人顶着斜落夕阳,往长安城府衙而去。

张捕头既然将践行宴设在府衙内的差房,必有其用意,他们不防借势,吃饱喝足后直接从府衙出发。

门房似早得了交待,见若少朴一行人带足了行装车马,一点不以为杵,接手安置在府衙马房。

差房内除了丰盛酒菜,只坐着两个人,张捕头和勇老大。

专司刑房的勇老大赫然在座,倒叫若少朴一行人颇感意外。

等到菜过五味,张捕头才摸出一本官吏名簿的拓本,意有所指道:“我原先不懂你们为什么要买一份十几二十年前的官吏名簿。不过有尚安坊命案在前,七字令牌在后,倒叫我想通了不少事。”

他不避讳勇老大,若少朴等人虽意外,却也不动声色。

“七字令牌并未在朝野中流通,从当晚众人的反应可见,并无人认得这七字令牌。”张捕头接着说道:“而这朝野之中,人人只知道七刹楼带个七字。可惜七刹楼并无令牌信物。这七字令牌,加上你们要的官吏名簿,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早已淡出江湖的‘燕山七笑吏’,对也不对?”

都说簪缨世族盘根错节,势力和学识不可小觑。

出身长安世家的张捕头,显然有这个身份,也有这个头脑,当得个中翘楚。

若少朴和付长生不置可否,邢常安等人便也继续装聋作哑。

“我既然说要帮你们的忙,那么今晚所说的事就不会出这个门。”张捕头看众人神色,心下已有答案,遂自顾自接着道:“真说起来,这燕山七笑吏的名气说大不大,我只在少时听家中长辈提起过。”

他一面说,一面翻开官吏名簿,其间有几处做了标记。

张捕头指着其中一页,抬眼笑了笑,“这一个人,在燕山七笑吏中排行第六,说起来你们应该都认识。”

若少朴等人闻言一愣。

就听张捕头缓声道:“裘小弟,这人,和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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