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一听到“莫凉城”的名字，眼前顿时一亮，不由分说地抓着薛黛就往外走，比那个服务生还不淡定，兴奋得跟什么似的，好像恨不得直接将她剥光了扔到莫凉城的床上去。
“快快快，给我滚去招呼客人！”
薛黛被她左拉右扯地拽出门去，脚下一个打滑，差点儿就栽倒地上，“我还没有化妆……”
妈咪转头盯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实在有些不耐烦，“我的小祖宗嘿，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化妆？得了吧，他莫凉城能破天荒连着两天来玲珑公馆，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要定你了，懂不懂？你化不化妆都没关系，人家说不定还就喜欢清水挂面，化了反而惹人嫌。快去快去，慢了我可担待不起。”
妈咪是又急又喜，抓着薛黛的胳膊就把她拖到了走廊。
一路上，一堆莺莺燕燕在旁边吵得叽叽喳喳的，说什么的都有。
“啧，铁树也能开花，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咱这玲珑公馆今天也算是出了邪了，莫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居然连着两天都露面，真闲。”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薛黛多有手段，不脱衣不承欢的，光是喝喝小酒陪唱歌，就能混成这里的头牌，她把男人可最有一手，莫凉城再怎么厉害，可终究是个男人不是？”
“哎，你们可别光知道捧别人打压自己，他莫凉城今儿个来，还指不定是福是祸呢！昨晚颦儿甩了他脸子，哪个会晓得他是不是来砸场子的？我给你们说啊，都机灵着点儿，省得一会儿闹起来被误伤，哭都没地儿哭去！”
几个刚换完衣服的姐妹儿旁若无人地讨论着，嘻嘻哈哈的样子让薛黛看了很不舒服，她们的话说得非常刺耳难听，好像压根儿没有意识到，她们的身份并不足以这么说她。
夜总会的场子里，也是有上下级的区分，头牌既然是头牌，那就有一定的地位，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指手画脚去议论的。
陪酒女分两种身份，一种只陪酒，叫作公主，一种几乎没有任何行为底线，被称为小妹。薛黛是前者，并且非常罕见的作为公主成了头牌，把那些勤勤恳恳撩拨男人的姐妹远远甩到了身后。
她性格温和，但却并不是软柿子，所以当即一个阴狠的眼神丢过去后，那几个女郎顿时变成了哑巴，屁都不敢乱放一个。
薛黛在心中不屑地轻笑。
这就是所谓的人情世故。她现在还是头牌，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朝这些姐妹甩脸色，她们不敢造次，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是，一旦当她从至高之位掉落下来，那肯定会摔得面目全非，被这些人踩个半死，甚至永无翻身之日。
她明白，自己最难得的地方就是比她们有底线。她不出卖自己，知道什么才是最值得守护的东西，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许多男人才会一遍又一遍地来玲珑公馆点她的台。
吃不到嘴里的肉，才是最香的。
薛黛被妈咪一路推推搡搡地扯到了至尊包厢前。
她看着面前这道暗沉色的雕花红木大门，镶金的扶手尊贵至极，从那条细窄的门缝里隐隐透出一股凉意，不知道是里面冷气开得太足，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噤。
寒意陡生。
“还杵在这儿干嘛？钱能自己飞出来是不是？”妈咪斜着眼睛瞪了她一眼，二话不说，直接帮她把红木门给拽开，狠狠一掌将她推了进去，还不忘飞快地搓着三根手指头，朝她挤眉弄眼，“颦儿，钱！抓住机会，都是钱！”
薛黛整个人踉跄着撞进了包厢，差点儿扑倒在地，身后的木门被迅速合上，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就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紧张得连手指尖都发抖。
她慌张无措地抬起头，正和酱色皮沙发上的男人对上了眼。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凌厉，黑沉的瞳孔里是暗藏漩涡的古潭，表面风平浪静，深处波涛汹涌，他微靠在沙发靠背上，一条腿随意搭在茶几的磨砂面，另一条腿则抵在茶几下方的台面边缘，脸上波澜不惊，却在轻轻抿起的嘴角处淬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身边，两个穿着暴露的女郎大气也不敢出，一个跪在地毯上为他捏腿，另一个则半跪着，小心翼翼地为他双手端上了一杯红酒。
“凉哥，您用。”
莫凉城连个正眼都没给她，伸手将酒杯接了过来，一下下轻轻摇晃着，眼神直直地锁在薛黛身上，好像要把她浑身都看出洞来。
薛黛忽然觉得他的视线特别灼热，像激光，只要将她看得久了，似乎自己就真的会被烫出满身的洞来。
她忍不了了。
“莫总，您找我。”
“嗯。”
莫凉城朝她点点头，手中的红酒被他晃得挂了杯子，他没挪眼睛，看着她便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喝得非常慢，殷红的酒渍缓缓流淌进他微开的双唇里，带着一股莫名的蛊惑感，看得薛黛浑身发毛。
他似乎很享受她的手足无措，仍旧一言不发，咬下那个女郎送到嘴边的一颗樱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莫总，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薛黛觉得他真的太奇怪了。
明明是他点的她，现在她被妈咪拽着过来了，反而又什么都不说，什么也都不做，这让她觉得特别尴尬。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昨晚忤逆了他？
想要让她道歉？
还是说，他只是在考虑要怎么处理她？
薛黛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案板上待宰的鱼，而他的眼神就是菜刀，一下下切过去，似乎要将她立地凌迟，不留一丝余地。
“你觉得自己什么时候来，才来得是时候？”
莫凉城低低地笑起来，将一颗樱桃的核吐在女郎的手中，然后把手中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动作随性而洒脱，特别有王者风范。
“我……可能什么时候来，都不是时候。”
薛黛觉得他们两人在说绕口令。
莫凉城忽然一下将酒杯重重搁到茶几上，还保持着手握它的姿势，静静地盯着她，脸色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最终聚满寒意。
“敢让我等的这样久，你的胆子可真是太大了。颦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