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狠，真狠。”曾烨明听到他的话，直摇头，脸上的表情特别惋惜似的，“凉哥，不是我说您，‘太残忍’这仨字若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信，从您嘴里说？那我是想信都没法儿信了。您说说，毁容不用硫酸用匕首，这还不够残忍的？硫酸那一下子就过去了，匕首可不一样，得一刀刀地割，还不得给疼个半死？”
莫凉城轻笑一声，“搞得你知道有多疼似的。”
他打着哈哈，摇头晃脑地凑了上去，“凉哥，您倒是给兄弟好好说一说，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您？其实要我说吧，毁容就算了，给那人抓进场子里待段时间，保证他出来后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莫凉城静静地听他说完，动作顿了一顿，勾了下嘴角。
“是个女人。抓场子里去，能行吗？”
这话一出，曾烨明不说话了。
不是他觉得不行，而是他觉得特别奇怪。
莫凉城会专程为了让他毁一个女人的容而跑来这里？什么女人有这样大的排场？
太奇怪了。
“凉哥，您没逗我吧？”曾烨明随手把烟头丢到地上，用脚尖狠狠碾碎，眉头皱得紧紧的，“毁一个女人的容？什么女人这么荣幸，能让凉哥您记挂着？”
他低低地笑起来，“玲珑公馆的。”
“夜场里的妞儿？”曾烨明陡然杨高了声调，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奇怪地将他看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非常难以置信，“凉哥您……嗨呀，您不能染那里的女人啊，水深得都能淹死人，咱这本来就树大招风，再招个夜场里的妞儿，岂不是要麻烦死？是不是那女人哪儿得罪您了？依我看，赶明儿我找几个马仔去吓唬吓唬就得了，毁容就算了吧？”
“我看上的女人，拿不住的就毁掉，别人连看她脸的资格都不能有。”
“啧，凉哥，您这是较真了啊？什么女人这么厉害的，还能把您给牵绊住？”
莫凉城眯了下眸子，眼前浮现出薛黛战战兢兢的神色，琥珀色的瞳孔清淡如水，不惹一丝铅尘，美好得不似凡间之物，让他迫不及待地就想将她给彻底毁灭掉。
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染指。
曾烨明歪着脑袋看了他半天，直摇头，“凉哥，完了。”
“什么完了？”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脸去。
“我觉得您是真在意那女人，否则不可能露出这种神情。啧啧，虽说我曾烨明是个大老粗，大字不认识几个，但男女之间的猫腻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要我说，别了，省得我真下了手，您倒还心疼起来不行。”
莫凉城一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何时见我后悔过？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可心疼的？毁了就毁了，又不是这世上没女人了。犯不着。”
“行，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就照做。不过咱可说好了啊，我下手以后，您不能把气撒在我身上，当然，撒在我手下的马仔身上也不成，我是他们大哥，不能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莫凉城没多言，又点着了根香烟开始抽，吞云吐雾的。
薛黛是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的。
她穿着吊带睡裙，站在缺了一个角的镜子前开始刷牙，一嘴的白色沫子都快跟她脸的颜色一样了。她呆呆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散在身后，衬得她又瘦削又单薄，好像一阵风就能给刮飞出去似的。
她越刷越用力，直到狠狠一下戳在嘴巴侧面的肉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拧着眉头便吐出了一口带血的泡沫来。
薛黛顿了一顿，将牙刷直接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开始漱口，洗脸。
她冲过澡，用潮湿的毛巾擦着头发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床边放着的那把黑伞上。
她忽然又想起昨晚，莫凉城站在自己身前的样子。
他那么高大，那么挺拔，以至于她必须得仰着头才能勉强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清冽又森凉，跟他的名字一样，凉到人心里去。
薛黛皱了皱眉头，俯身拿起了那把黑伞，抖了抖，然后将它整整齐齐地卷好。
她仍旧觉得奇怪。
莫凉城怎么会找过来呢？
他怎么就能找得到她？
玲珑公馆从六点钟起就开始变得热闹，巨大的招牌上缠绕着的霓虹灯五光十色，缤纷耀眼，一波波客人被门口站着的女郎迎上去，鱼贯而入。
薛黛今天倒没迟到，六点刚一过，就迈进了化妆间的大门。
屋子里坐着许多正在化妆的姐妹儿，听到推门声纷纷回头看，见是薛黛，吵杂的化妆间瞬间安静了那么几秒钟，然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直接忽视了她，继续做手里的事。
薛黛愣了愣，也没在意，走到最角落的镜子前坐了下来。
她身边的女人侧目瞟了她一眼，忽然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薛大头牌吗？今儿倒来得挺早啊，昨晚被凉哥带走，可玩得尽兴？”
薛黛很清楚这些女人的脾性，但凡是别人有点儿什么动静，她们都会变得像疯狗一样，什么难听说什么。一般这种情况，薛黛都会用默不作声来应付，让她们自讨没趣。
可是此刻，她忽然觉得心里很不痛快，大概是忍了太久的缘故。
“嗯，还不错吧，凉哥他对我挺好的。”
薛黛没转头，边说边从容不迫地拿起了化妆桌上的粉饼，忽然听到身旁爆发出一阵极其刺耳的大笑声。
那女人笑得七歪八倒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她的脸，“哈，可笑死我了。姐妹们，大家都快过来听听啊，咱们的薛大头牌居然说凉哥对她挺好，昨晚玩得很尽兴！”
一帮莺莺燕燕哗然一片，纷纷围了上来，一个个笑得花枝招展。
薛黛的脸色一沉，冷冷地说：“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我们还能干什么？就是想来听一听你和凉哥的风流韵事呗！”那女人说得趾高气扬，把化妆刷往桌子上一拍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薛黛，你说你怎么就能这么不要脸？他莫凉城根本连你碰都没碰一下，你居然还好意思说玩得尽兴？啧，你们说说，咱怎么就没有薛黛这种厚脸皮呢是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