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东方初绽光明，一缕阳光将云彩染作金黄。
石浩从网吧归来，通过一晚的努力，他成功让晨曦将网络上可以查询到，有关延长寿命的知识全部吸收。
胖子还没有起床，石浩没有睡意，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看见一缕阳光，攀附在窗沿上。
自己有多久没看过日出了？
石浩想着，回了神，抬头看向遥远天际。
“人活这一辈子，忙碌到忘记日出的模样……究竟，有什么意义……”
过了一会，隔壁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是胖子起床了。
“咦？你怎么来了？”
胖子睡得迷迷糊糊。
“等等，老子想起来了，老子的烧烤呢？！！”
胖子伸出两只肥手，要掐石浩脖子。
石浩笑着，打开胖子的手：“这不是最近闹猪瘟嘛，人家烧烤摊都不做生意了。”
“放屁！烧烤摊就只卖猪肉？”
胖子骂骂咧咧，走进卫生间。
洗漱完毕，胖子肩膀上搭条白毛巾，走出来，一副要下地干活的模样。
“怎么了？”石浩疑惑。
“做生意啊，还能咋了？”
胖子一副看傻子的目光，从石浩那拿回手机，顿时急眼，“不好，怎么都快七点了？”
胖子火急火燎，拉着石浩出门，门外墙角落竖着一根扁担，地上放着两篮子还没熟透的橘子，石浩昨晚回来时以为是别人放的，看模样，这就是胖子说的“生意”。
……
早晨六七点，正是菜市场最热闹的时候，行人和菜贩子来来往往。
两人还是来晚了，只能到处找位置。
发现一个蓄有三寸山羊胡子的老头，穿着一身朴素的中山装，屁股下两条红色小板凳，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唷，大老远看见您老人家，这精气神真好！您老哪儿人呢？”
胖子一边说着奉承话，一边笑眯眯地把箩筐往老头身边塞。
老头也不见怪，还将小凳子往边上挪挪。
“瑶县的，你呢？”
胖子见老头这么够意思，从箩筐里拿出两个大大的橘子塞到老头手里，憨笑道：“我就这儿本地的。”
“您老人家大早上坐这是干啥呢？”
老头笑着剥开橘子，答道：“给人算命呢。”
“嚯！”胖子竖起了大拇指。
“这可是个稀缺的职业，没到七老八十，不敢从业。”
老头笑了，道：“你这话有点意思。”
胖子一点也不客气，把老头屁股前小凳子拿过来，让石浩坐下，自己从路边捡两块红砖头，把扁担往上面一垫，也坐下了。
“这话自然有道理，没到您这个年龄，出来干这种事还不被人抽死？”
老头听胖子这话也不恼，笑着问：“你不信这个？”
胖子从老头手里拿回剥开的半个橘子，斜着眼看他道：“一万个人里得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不信，您觉得我是万中独一？”
石浩接过胖子撕开的两瓣橘子，道：“胖子，对老人尊重点。”
老头笑呵呵的，也不生气，说道：“要不这样吧，你写个字，我给你算上一算。”
胖子立即问道：“不要钱？”
老头把手张开，一个又大又圆的橘子出现在他手里，他笑着说：“这不就是了？”
“那成。”
胖子从兜里拿出笔直，想了想，笔走龙蛇，写出一个鬼来了都干瞪眼的狂草“龙”字。
老头居然一眼就认了出来，笑道：“心有腾龙志，奈何窝浅滩。你这个‘龙’字，不能单单看字体，主要得看它的意。”
胖子有了点兴趣，问：“你仔细说说。”
老头道：“龙为‘九似’，能显能隐，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登天，秋分潜渊，呼风唤雨。
这意味着你志向高远，有很多想法。
——但笔画间透露出此时的你郁郁寡欢，想必你跟你的双亲，关系并不融洽。”
胖子嘴巴张得大大的，吃惊道：“这你都能知道？”
石浩拍了胖子后脑勺一巴掌，笑骂道：“这不明摆着的吗？”
老头笑得跟个狐狸一样，道：“没错，你年纪轻轻却挑两篮子来这摆摊，这事情没点想法的年轻人可干不出。”
胖子道：“那你说我跟我爸妈关系不好呢？”
老头道：“你刚熟练的挑篮子动作可不像为了体验生活，这说明你做这事很熟练了。你说话的语气神态不像父母双亡，也不像父母重病在床。
既然如此，爹娘无病，儿子在这臭烘烘的菜市场摆摊卖橘子，不是闹别捏那还能是什么？”
胖子皱着眉头，“你这话，有些牵强附会吧。”
老头笑眯眯地伸手指着胖子的脚，胖子低头一看，愣了。
一双虽然穿旧了点，但依然露出上面一把叉的跑鞋，商店里新品没几千块弄不下。
“也是，加上这双没点家产买不起的鞋子，勉强能解释了。”
鞋子穿得脏兮兮的也没换，换作在父母身边的人，自己不爱换，他爹也会用父爱之棍帮他改变这个坏习惯。
胖子感到遗憾，他刚还以为世上真有算命这回事。
“你名字中有个‘天’字，今年二十四，出生在辰时，至今未遇良缘。”
老头笑眯眯地说出让胖子毛骨悚然的话。
胖子差点跳起来！
“卧槽！这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没告诉你我名字吧？”
一旁，石浩也露出好奇的目光。
老头淡淡道：“我不仅知道你的姓名和年龄，还知道你这几天就将时来运转，一遇风云便化龙，你将得到贵人相助。”
胖子吃惊地下巴咔嚓一声，掉了。
“这些，都是你看我写一个‘龙’字就看出来的？”
这一刻，老头身上仿佛有种高人气息流露，超凡脱俗。
胖子也是这时候才看见老头虽然年龄看上去很大，一头银发，却梳得一丝不苟，绑在脑后，皮肤白嫩犹如少年。
“你写一个，石头，你也写一个。”胖子兴致冲冲递来纸笔。
石浩拗不过胖子，接过纸跟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字。
老头正对胖子给的橘子点评：“这橘子肉厚汁多，果浆甜美，实在是——噗！”
老头接过石浩递来的纸，橘子肉一口喷了。
“这是什么字？”
石浩凭借他仅有的一点生僻字知识，在纸上写了一个囆（chài）字。
老头瞪着石浩道：“你是对面巷子瞎眼老胡派来整我的？”
石浩笑而不语。
说句实话，他并不信命。
老头将石浩的微笑以为是挑衅，顿时生气了，拉过石浩的手掌，然后又盯着石浩的脸左看又看。
他沉声道：“你自幼孤苦伶仃，父母双亡，人生运势不顺，寿五十六……等等。”
老头眼睛瞪得跟鱼泡一样，一副不可思议地表情，看着石浩的脸，失声道：
“你，你只有三天命了？”
……
情况很不对，胖子生气了，抓起扁担要揍老头，被石浩急忙拦住。
“别管他，事闹大就没人敢来买橘子了。”
“还卖个屁，胖爷我不卖了！”
胖子把扁担往地上一扔，气呼呼转身就走。
石浩在他后面一个劲地追，好一会才在菜市场出口处把他拦住。
“嘛呢，你真信那老头说的话？”
胖子一把甩开石浩的手，石浩才发现胖子眼珠子都红了。
“我今天早上就发现你不对劲，又感觉不出来，刚刚听那老头一说我才想起——”
“当初我爷爷快死的时候，我在他身边待着，他那会给我的感觉跟你一样！”
“那是迷信。”
“去你妈的迷信！那老头说你只有三天命的时候你没说话，我要打他的时候你才拉着我，让我别打。”
石浩沉默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天边飘来一团乌云。
狂风呼啸，雷音轰鸣。
快要下雨了。
“走，咱俩找个地方坐坐，我把事跟你说清楚。”
“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