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见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景象。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外界传闻中的天启暴君，他竟然！！轻轻笑了一下？
不是杀人时愉悦的笑容，也不是无所谓的冷笑，只是一个单纯的笑容。
……像极了他的那傻干儿子，说到入宫前喜欢的姑娘时的样子！
王忠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个姑娘，一定就是之前陛下嘱咐过，要好好对待的宁清寻吧？
若说之前见到皇帝突然这么郑重的对待这个“宁清寻”，他还觉得是有什么机密，那现在，王忠懂了，什么机密？
陛下分明是喜欢她呀！
没见到人家在皇宫中带刀，还撞到了陛下面前，陛下非但没生气，反而还笑了吗？
想到这，王忠的后背冒出冷汗，刚才他把陛下的心上人喊成了“刺客”，不补救一下，怕是难逃一死！
这也是他此刻跳出来的原因。
他心中忐忑异常，但很快，他就见到了比他还能作死的人。
湖中亭的燕佳和她的丫鬟听见动静，连忙都跑了过来。
“参见陛下！”
燕佳跪地行礼，手臂上还往外留着血，明显是被利刃划开的。
而宁清寻刚才也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不难相信她的伤是谁做的。
“参见陛下！”
原本在湖水另一边的沐瑶等人，不知何时也过来了。
宁清寻看见沐瑶望向她的眸中，写满了“你死定了”。
她垂眸，问系统：“五五，你好了吗？查到了吗？”
“读取成功。”
五五冰冷的电子音在宁清寻脑海中响起，下一秒，取代之的是云明亓的声音。
“天启传国玉玺在当年夺嫡之争中丢失，如今所使用的是假的。”
只想知道反派到底是不是明亓的宁清寻：“……”
！！
她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是她能知道的？
宁清寻从女配中的记忆中得知，当年先帝早有预感，自己的数个儿子会了皇位自相残杀，早早就立过遗嘱——
他会把传国玉玺交给自己中意的继承人。
也就是说，谁有玉玺，谁就是正统继承人！是先帝承认的下任皇帝！
如今天启本就不满云明亓的**，如果这件事情被天下人得知……
恐怕会爆发一场大混乱！
宁清寻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竟然有几分后悔用【秘密】了。
知道这个秘密，对她而言，没有一点好处！
反而有可能害了她！
现场的气氛极静。
几个样貌姣好的少女恭敬跪在一旁，云明亓却只看得到那一人。
他没有理会众人，抬手示意侍卫们收起刀。
而后，他走到摔倒的少女面前，伸出手去扶她。
那双桃花眸里盈满笑容，他虚扶着她的肩膀，开玩笑道：“怎么？刺杀我，连刀都藏不好？”
几个秀女顿时心跳骤停。
宁清寻……刺杀陛下？
她怎么敢的？？？
不想活了吗？
这下，陛下便是再宠爱她，也定会让她死无全尸了……
她们怎么就偏偏撞见了呢？
陛下会不会迁怒她们？怀疑她们是同伙？
除了沐瑶，秀女们个个脸色苍白，肠子都悔青了。
宁清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一下，怯怯道：“……陛下恕罪，我不是要刺杀陛下，这、这……”
她被刚才那个消息吓的不轻，面前这个人又是杀人不眨眼的反派……当然也可能是明亓。
总之，宁清寻这会脑袋很混乱，一时连秀女只能自称“奴婢”都忘了。
旁边的几个秀女一听，更觉她死定了。
她们闭气凝神，等着皇帝最后的审判。
云明亓今日穿着明黄长袍，墨发全部束起，看起来比公主府那日要肃穆的多，虽然脸上还是懒洋洋的神态，却使人如在雄狮前般，自觉渺小敬畏，不敢有丝毫不敬。
他并未如秀女所想那样注意到宁清寻称呼的不对，而是自顾自拉起她的手，查看上次的划痕，语气随意：
“无所谓，如果你真的要杀我，那我不会反抗，你随时都可以做到……让我看看，伤疤没有了，看来有好好用药。”
他说的自然，旁边听见的人却都傻了。
？？
陛下刚才说什么？
“如果你真的想杀我，那我不会反抗”？
？？？
他们出现幻觉了？
侍卫们傻了，秀女们也傻了。
唯有王忠一人，怀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和惊慌，心道果然如此。
宁清寻抽回自己的手，小声道：“我真是不是刺客，是刚才燕佳她一直拉着我不放，我一时害怕，才伤了她，跑出来，不小心撞到陛下的……”
云明亓听罢，眼神没什么变化，澹澹望向燕佳，但那看似轻飘飘的目光，却险些令燕佳吓晕过去。
关于小皇帝的传闻一个一个在脑海里闪过……
大殿之中，当场斩杀重臣；犯错的宫女，被逼着吞下数条生蛇；往刺客身体里钉钉子；殿内挂满人皮灯笼……
她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的扑倒在地面上：“陛下！陛下，燕佳真是想和宁小姐说两句话而已，绝对没有不好的心思！”
她脑袋里一片混乱，沐瑶嘱咐她在诬陷宁清寻推她落水的画面突然闪过，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哭着道：
“陛下！宁小姐在诬陷我啊！她包藏祸心！她带刀入宫！一定是想伤害陛下，她……”
说着说着，冰凉的泪水滴到了地面上，燕佳忽地清醒过来，脸色煞白，说不下去了。
是她傻了，陛下连宁清寻是真的想杀她都不在意，哪会介意她持刀入宫呢？
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反过来说宁清寻在诬陷自己……
燕佳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眼前一片恍忽。
云明亓无所谓的声音就在那片恍忽中传了过来：
“带下去，杀了吧。”
轻描澹写的。
不问起因的。
杀了吧。
宁清寻眼眸动了动。
也许……她罪不至死？
宁清寻侧眸间，正对上云明亓笑吟吟的眼眸：
“你想让我放了她吗？”
那桃花眸温柔而无害，可宁清寻就是看出了冷意。
不是针对她的，是眼前之人内心深处本就有的冷漠。
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