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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殇歌(六)

“殿下!娘子军她们没冲出来!”尔朱云霜道。

尔朱云烈勒住了马,说道:“那不行,得救她们出来。”

“殿下,这太危险了,好不容易出来的。”

“我不会丢下一个士兵,如果我抛弃了自己的士兵,我就不配做她们的统帅。去把烈风牵过来。”

“您,终于决定要骑这匹畜生了吗?”

四五名士兵拉着一匹高头大马出来,那便是烈风,平时它都是跟着骠骑营的其他马一起跑,没有人骑它,它只认一个主人,那就是尔朱云烈。只是尔朱云烈很少骑它,因为它太宝贵,哪怕是被流失划破皮,尔朱云烈也要心疼好久,但对于战争来说,战马就是消耗品,一场仗下来,有时候不止会死几万人,还会死几万匹马。

别人拽烈风,烈风就像一头狂兽似的,来回地动着,显得狂躁无比,只有当尔朱云烈握住缰绳时,这个大牲口才会安稳下来。

尔朱云烈骑上了烈风,手里拿过两杆骑枪,霜明背在后背上,带上了十几名骑兵冲了回去。

“拦我者死!”

尔朱云烈一手持握一杆骑枪,策马突袭而来,在全面溃散的法王宗人群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两把骑枪左右击刺,死者不计其数,但后面的骑兵却没能跟上,只因为那烈风马实在太快,疾驰如电,跑起来的时候,人们只能看见一串白色的残影。

“糟了,是殿下,殿下怎么拐回来了!”尔朱云枫道:“殿下,别回来啊!”

就在尔朱云烈马上冲过来的时候,无数的僧兵一拥而上,但他们显然没有想到,尔朱云烈的武艺有那么高。

双枪一抡,无数的僧兵被打飞了出去,再次一抡,就是一片血海。

“大家加把劲!去跟殿下会合!”

然而冲上来的僧兵太多了,其数量完全淹没了娘子军和尔朱云烈,等到尔朱云烈冲出一条血路之时,她的两把骑枪已经断折,现在是在用霜明作战。

“云枫,快从那里冲出去!”

“是!”

得到了尔朱云烈的冲击作为帮助,被围攻的娘子军寻到了突破口,成功突了出去,就在这时,又有一大批僧兵冲了出来,他们手里握着铁链,直接朝尔朱云烈甩了过去。

尔朱云烈策马疾驰,前面却有无数的僧众一拥而上,硬是拿躯体挡住了烈风,而最前面的几名僧众,已经被烈风撞死。

突然失去速度优势的尔朱云烈陷在阵中,她勐地一夹马肚子,烈风重新爆发出速度来,一跃而起,就在这时,十余根铁链子一起射向了尔朱云烈,分别缠住了她的脖子,四肢,躯干,烈风重新跑了出去,尔朱云烈却被硬生生地拖了下去。

烈风似乎察觉到什么,回过头来,只听尔朱云烈大喊了一声:“滚!”

烈风像听懂了一样,立马跑了出去。

当法觉来到阵前时,只看到尔朱云烈脚下的尸体已经摞得像是城墙一样高,她站在上面,手拄着刀,一众人围在下面,不敢再上。

“抓住她!”

无人敢动。

“谁不敢上,谁就会下地狱。”

已经没有一丁点力气的尔朱云烈,就这样被俘了。

“住持,不杀她吗?”

“她手下都是些骄兵悍将,她还在,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对付我们,她要是死了,这些家伙会失去控制,对我们开始报复。这个女的如果不是因为在意那些女兵,也不至于被我们抓住,不过,主要还是咱们这些人武艺高强,要是换成别人,是绝对拦不住的。”

“那怎么处置她?”

“把她押到泥犁殿,好好折磨她一番。”

尔朱云烈在早些年的时候,也曾被敌人生擒过,但那时的对手还不是丧心病狂的程度,她也成功地逃了出来,可今天这一次,却是真的堕入了难以逃离的地狱。

十一月的秋风瑟瑟,尔朱云烈在一阵剧痛中醒来,她的手掌被铁钩穿了,吊在半空中,她睁开眼,看了下四周,见这里乃是一处荒枯的庭院,一旁的枯草之中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十八种刑具,她仰头看天,苦笑着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阴沟里翻了船,真是惭愧啊。”

此时的白牧,尔朱云霜等人,已经杀散了无数的法王宗信徒,包围了云台山,勒令法觉放人,否则就放火烧山,法觉也不退让,称如果不退兵,让出襄城到渊城的这一大片土地给他创建佛国,就要让尔朱云烈承受十八种酷刑,将她活活折磨至死。

白牧等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法觉却是看到了他们软弱的一面,这个尔朱云烈就是他们所有人的软肋,只要尔朱云烈一直在他手上,这些人就得被他牵着鼻子走,于是,他将尔朱云烈吊在了山门口,用那些刑具开始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你为什么不出声音!你不疼吗!”行刑者愤怒地将铁钩穿进了尔朱云烈的锁骨,而后用鞭子不停地抽着她,尔朱云烈至始至终,都不吭声,彷佛感受不到这些疼痛似的。

她雪白的肌肤被一寸一寸的割裂,鲜血从上面滴落下来,头发凌乱的披散下来,随着汗水紧紧地粘在脸颊与脖颈上,不久之后,鞭子停下了,刑具换成了一把带锯齿的钝刀,在她丰腴的大腿上刮着,无数把尖刀,刺进了她的肌肤,又拔出来,而后那些人将一种药粉撒在了伤口上,那些伤口便瞬间不流血了,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她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这种药粉又被称为等活粉,是法觉的独门配方,外敷则能让人的外伤迅速恢复,内服则能让濒死之人重焕生机,具体里面用了什么成分,无人得知,但法觉能够聚集大量信徒,这种药粉功不可没,可如今拿来给尔朱云烈,那可不是为了救她,而是让她不死,以便继续对她动刑,这就是等活粉的名字来源,也就是死了,是在等待复活,复活之后,便再死去,轮回往复,令人难逃苦海。

整整一天,加在尔朱云烈身上的酷刑没有断过,如果没有那种神药吊着,她已经死了十八次了,每受一次酷刑,她就等于下了一层地狱,经过了这十八次,她已经全然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只想快点死去。

可阖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耳边彷佛听到了玉涟心的一声:“姐姐。”

“不,我不能死,我还没见到她最后一面。”

刽子手狞笑着,拿着一把刀走过来,抵住了尔朱云烈的嘴巴,笑道:“你说,我要是这么把你的嘴割开,会是什么样呢?”

而后,刽子手又把刀调了个方向,用刀背抵着,说道:“哈哈,吓唬你的,你这么漂亮的脸蛋,可不能给割开啊。”

突然间,尔朱云烈脑袋向前一探,一口咬住了那柄刀,她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了刀背,狠狠一甩头,就像鳄鱼似的,刀子瞬间挣脱开了刽子手的手,划出一个弧线来,抹了刽子手的脖子。

“怎么回事?”

尔朱云烈虽然被穿了手掌吊着,她便忍住了剧痛,用左手作为支点,右手狠狠往上一抬,挣脱了钩子,这时数名僧众赶来,尔朱云烈正好蹬了领头那人一脚,借力向上一窜,左手也脱离了钩子。

尔朱云烈落在地上,双手虽然穿了个洞,流血不止,剧痛无比,但跟命比来,这都不算什么。她握住了口子叼着的刀,眼神凶恶地看向面前的僧众。

“恶鬼,恶鬼挣脱了束缚!”

尔朱云烈勐地扑了上去,手中尖刀对着一个僧众的脖子就捅了下去,而后迅速起身,一脚踹飞面前的一人。这时,远处有人拿着铁棍冲来,尔朱云烈一把将刀掷出,贯穿了那人的喉咙,而后看向被踹飞的那人,似豹子般扑上去,一口咬住了那人喉管,上下牙狠狠一闭,那人瞬间断气。

挣脱了束缚的尔朱云烈,面带杀气地看向剩下的几个人,只见他们已经被自己刚才咬死人的一幕吓得呆立在原地,全然忘记了呼喊,于是直接冲到他们面前,一手掐死一个,另一手伸出剑指串了一人喉咙,最后又是狠狠一脚踢飞一人,再来到他身边,对着脑袋一脚踩下,只听嘎巴一声,头盖骨碎裂。

“快点!尔朱云烈挣脱了!快围住她!”

乌泱乌泱的僧众围了上来,难道尔朱云烈又要再次被抓住,承受无尽的折磨吗?

忽然间,僧众后方传来了惊惧的喊声,人们惨叫着,无数的断肢,首级,被抛上了天空,下起了血雨。

“姐姐!”

尔朱云烈面前,出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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