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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你方唱罢我登场

评弹又称苏州评弹、说书或南词,是苏州评话和弹词的总称。是一门古老、优美的传统说唱艺术。 评话通常一人登台开讲, 内容多为金戈铁马的历史演义和叱吒风云的侠义豪杰。弹词一般两人说唱, 上手持三弦,下手抱琵琶, 自弹自唱,内容多为儿女情长的传奇小说和民间故事。1

滕香玉这回唱的, 就是《落金扇-庆云自叹》段。评话和弹词均以说表细腻见长,吴侬软语娓娓动听;演出中常穿插一些笑料, 妙趣横生。2在场的人北方人居多, 虽然大部分都听不懂,但听着那个调子,也能成为另外一种享受。

等滕香玉表演完, 做了相当完美功课的主持人一上台就对李幼荣说:“我刚才在台下看见徐老师您听得摇头晃脑的,似乎特别享受的样子。不如, 这一轮就请您先来评价?您觉得我们小选手的评弹唱得怎么样?”

李幼荣还真没想到主持人会拿自己开涮, 看到摄像机切过来,他抿着嘴笑了笑, 看了旁边的四位前辈一眼后老实的说:“我刚才听着唯一觉得美中不足的地方吧, 就是桌上少了碟花生米儿。”

“您还真把这儿当茶馆啦?”男主持人小莫吐槽了一句,然后问道:“所以您是能听得懂吗?”

李幼荣点头,“听得懂, 因为我妈妈就是上海人,然后我也会说上海话……”

“对对对,上海话也属于吴侬软语。?g, 您要不要现场给咱来一段?”似乎是担心人会拒绝,他还鼓吹观众道:“你们说,要不要听?”

李幼荣听着身后整齐划一的“要——”,实在忍不住吐槽:“你在主持我们这个节目之前,是跟综艺的吧?”

“没有,我们戏曲频道没有综艺节目。”小莫一本正经的说完,然后把话题强行拽了回去,“所以你看现场观众这么热情,你就给他们来一段嘛。”

“我好久没说了突然让我说我得说什么啊……”李幼荣舔了舔嘴唇,往上看了看,然后眨着眼睛对他说:“认得侬算我路道粗。”

“什么什么?”从东北那嘎达出来的小莫也是听不懂这句,只是觉得调子非常软,索性盲猜到:“你在跟我撒娇吗?”

觉得这主持人可能有毒的李幼荣笑了笑,差点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

“那你说的什么?”

“我说,【认识你算我倒霉】。”

“哦,原来是这意思。”小莫点了点头,然后装作突然反应过来一样说:“但是之前我们根本不认识啊。不如这样,节目结束后你把你手机号码给我,我们私底下认识一下?”

“不要不要不要。”李幼荣往后一仰,打开扇子快速扇了两下,“你也想得太美了。”

“是想得挺美。”史康信严肃的点了点头,“你私下约他要干嘛?”

“啊?”小莫一呆,连忙解释,“没有没有,史老师您误会了,我是在跟徐老师开玩笑来着。”

旁边的李幼荣靠着椅背笑得简直停不下来。

这气氛也是不好炒啊。

小莫擦了擦汗,有些尴尬的正视着一号镜头说:“相信吴侬软语有多好听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现在我们还是听听徐老师对我们的小选手的评价吧。”

这句话刚说完,导播就把镜头切到了拍李幼荣特写的机位上。

李幼荣往旁边一瞟,朝等候在舞台一侧的小生裴正刚伸出手说:“把他也请上去吧,现在可以一起。”

“不好意思。”忘记了有这一茬确实是主持人的失职。小莫道歉后,连忙把裴正刚请了上来。

等他们排成排站好后,李幼荣看着小莫说:“我这人没多大本事,就是涉猎比较广泛,这里我先纠正一个错误。”

小莫一听,连忙道:“您说。”

“就是《青藏高原》的问题。我刚才听你报幕的时候说《青藏高原》是民歌,你说错了。《青藏高原》不属于民歌,虽然唱法与民歌相似,但它还是属于流行歌曲范畴的,准确来说它是一首通俗歌曲。只是因为歌曲本身原因,带了一点藏族风韵。”

他们评委的台本上写的也是民歌,当时他没反应过来,忘了第一时间跟节目组纠错,后来再想想,却觉得没有必要,反正台本上弄错也不会有人知道就是。但是他没想到小莫会直接这么说出去,这可是直播,如果不能当场道歉,日后外被人翻出来,肯定会借此大做文章。

小莫也明白这点,朝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是我的准备工作做得还不够充分。”

“我提出这点也是有目的的。”李幼荣把话筒往下压了压,看着裴正刚说:“你当初为什么会选这首歌?”

裴正刚显然没有想太多,“我妈妈最近在看《雪域情》,《青藏高原》是这部电视剧的片尾曲。”

李幼荣点点头,心里有点失望,“为什么不多花点心思呢?像《青藏高原》这种歌曲,虽然耳熟能详,但要是想唱出心意来,也不是不可能。你要是往里面加点咱戏曲类的唱法,该有多好啊。”

小莫能听出李幼荣语气里的低落,他点了点头,说:“那么就请徐老师给我们的裴正刚小选手打分。”

李幼荣默默的竖起了一个【80】的牌子。

旁边的刘立咳了一声,接着他点评说:“我对唱歌这方面没什么讲究啊,好听就行。加什么戏曲类唱法的……来来来小徐,不如你来示范一下《青藏高原》加了戏曲唱法后是怎么唱的?”

李幼荣拿手捂了办张脸,“刘老师……”

刘立忍不住笑,看着主持人小莫说:“听到没,他这语气才是叫在撒娇。”

小莫捧着话筒一脸受教,“还是刘老师您有本事。”

李幼荣吸了口气,清了清嗓子,把话筒往嘴边拉近了一些后,眨巴着大眼睛开口唱道:“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刘立在旁边给他捣乱,“起这么高你唱得上去吗?”

李幼荣把眼睛一转,看着台上的两位小选手接着唱:“一座座山川相连……”

“这好像是高腔啊。”刘立拉了拉身边史康信的衣袖,“高腔加进去了感觉是不错啊。”

史康信点头,“民族感更浓了。”

他旁边的郑秀明也说:“在这里,处理得确实不错。”

“呀啦索,那就是青藏高原。”接下来这句,就是《青藏高原》有名的选段了。李幼荣提了一口气,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慢慢的把气息从喉咙中吐出,“呀啦索,那就是青、藏……高——原!”转了几个音后,他干脆的收尾,然后低下头咳嗽了一声,“咳。”

身后的观众席上立马传来比刚才还要热情的掌声。

刘立一边给他递水一边故意问:“破音了?”

李幼荣呛着奶音反驳,“哪有啊?”

主持人小莫哈哈一笑,“刘老师就是喜欢逗徐老师玩。”

“他还真的挺能。”刘立这句话是对史康信说的。

史康信往后靠了靠,架起腿说:“你小心些,说不定人老陈就在电视机前坐着呢。”

郑秀明说:“是啊,刘老师,您别忘了这节目可是直播。”

“这跟我……我刚才不是也夸他了吗?”刘立心虚的咽了两下口水,挺直了背,看着台上的小选手裴正刚说:“照你徐老师刚才那样唱,确实比较好听是吧?”

裴正刚点头。

观众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刘立还挺喜欢这小伙子,不忍让他太难看,便又说道:“但我还是喜欢你唱的,所以我给你85分。”

再过去,史康信给了他82分。

郑秀明给了86分。

最后一个钟月明中规中矩,给了他83分。

打分环节完毕,裴正刚鞠了一躬,往后退了一步。

小莫把滕香玉往前面引了两步,“那么,现在请四位老师来点评一下我们的小花旦吧。”

这次是钟月明先开始。她问:“你的评话唱的真的相当不错。我看你爸爸的三弦也弹得非常好,他是这方面的……有学过吗?”

滕香玉眨了眨眼睛,接过小莫递过来的话筒说:“我爸爸是专业的评弹表演演员。”

小姑娘这话一出,几乎全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主持人连忙把滕父请上来。

钟月明又问他,“我们说子承父业,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会让女儿来学京戏呢?”

滕父吸了一口气,接过话筒说:“我其实根本不愿意,我就想让她跟我学评剧,结果她不肯,从小就不肯,我打她她都不肯……”

情绪来得太快,评委们都没反应过来滕爸爸眼圈就红了。

李幼荣很想抓来一个编导问:这是你们节目组准备好的吗?

主持人小莫看着人女儿一脸倔强,便伸手拍着滕爸爸的背说:“这,京剧也没什么不好啊。”

“京剧是没什么不好,但我女儿要不跟我学评弹的话,唱评弹的就又少了一个。”

滕父的话刚说完,滕香玉就反驳:

“您知道苏州评弹这个项目,已经被苏州地方申遗组织申请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了吗?”

“就算成了文化遗产,没人学这个,他该消失也是会消失的啊。”滕父看着镜头说:“因为是方言,评弹本来就有很强的地区局限性,现在愿意学这门手艺的越来越少,除了父传子,我已经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了。”

想想,其实真的有点心酸。

父亲想把祖祖辈辈赖以为生的技艺传给女儿,女儿心里却放着另一样本事……

滕香玉低着头说:“你不是说了,可以让我两样都学嘛,我还是得到您的真传了啊。”

“但是我想让你跟着我,咱们爷俩一起唱评剧。”

李幼荣看着这对父女,想到了自己跟陈小楼。

师父应该也是想要他踏踏实实的,可以一直一起同台唱戏的吧?

舔了舔嘴唇,看到照自己特写的那个机位往前推了推,李幼荣靠着椅背笑了一下。

史康信这会儿难得开口宽慰,“多学一门手艺,对孩子来说其实也是好事。她现在年轻,劝不听,你不如就让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等她年纪大了,知道子丑寅卯了,知道责任两个字怎么写了,会自己主动回头的。”

这话听得李幼荣心里蛮微妙的。

郑秀明“嗯”了一声,接着说:“而且,你女儿在京戏方面是真的有天分,这可是实打实的,青少年组的全国十强。”

滕父点了点头,还是有些自豪的,“我没想到她能坚持到这一步。”

“她真的挺不错,就我们小徐,可是初赛时就相中了她。”

听到钟月明话里也点自己,李幼荣笑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歪头望着她说:“您不是,也挺喜欢她吗?”

“喜欢啊,所以我决定给她86分。”钟月明说完,就把手中的牌子竖了起来。

然后是郑秀明点评给分。

最后传到这里,李幼荣给了88分。

他确实挺喜欢这小姑娘的。

第二轮评分完毕,主持人让两位小选手下场准备,然后继续跟另外一位女主持人开始暖场。

台上的史康信这会儿就借着摄像机没切过来的时间,对旁边的四人说:“现在就商量商量,这一组比赛最后的去留吧。”

李幼荣做出一副倾听的样子。

刚才还窝在丁念怀里的胡椒不知道怎么了,趁她不注意,直接熘了下去,躲开众多电线,跳到李幼荣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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