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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今天是十二校联盟赛团体赛正式赛的总决赛。

早上七点。终端上的各个新闻机构开始不厌其烦地推送战力分析前瞻,并罗列出了现在已经离前几名无缘的学校和预想名单。

维尔克·弗里德希斯没有理会闪烁的终端屏幕,只是望着悉窣作响了一整夜的炉火,久违地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因为这种隐约躁动的情绪,他朦胧地回忆起做出一个判断的日子。

一个人一生中要做出无数判断,但其中有一些是贯彻他的一生有效的,因而永远不会被忘却。被维尔克·弗里德希斯回想起的判断发生在他进入十四年制的神学院课程的第一年的开头的某个日子。他所在的是优等生的课程,荣耀的权杖和袍子等待着毕业生们拥有它们。

弗里德希斯在学校里所学习到的最有益的东西不是饥似渴地被吸收掉的一切知识,而是他在这个环境里的所见所闻:平民的姓氏遭人忽视,贵族只要拥有名号便受人拥簇。这是一个努力和才华当然很重要,但是除此以外的东西决定身份的地方。

弗里德希斯所做出的那个判断是:他,维尔克·弗里德希斯,不可能上天国。

更准确地说,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不可能上天国。

即使虔诚、即使努力、即使善良——天国是遥远而不可感知的,不属于大多数人。

这个判断意味着一个贫民区的少年的理想的破碎,和维尔克·弗里德希斯的形成。

弗里德希斯认为自己的这个领悟是正确的,同时他也意识到这原本是不应该被领悟的。

有时候看到真相,人们反而会更加困惑于视野的狭窄和手足的无力。弗里德希斯在这种无力中,数百遍、数千遍、数万遍,每夜每夜、无时不刻地反复摩挲打量自己的理想,直到它变得表面光滑明亮,圆润精致。

——简直像一个装饰品。

理想本来应该是摆在橱窗里的装饰品。

如同蚌贝孕育珍珠,理想由人类在体内形成,起因是对现实的不满;但一旦理想被孕育成熟,会被驱出体外。说到底人类和理想的结局是毫无干系的、互相**的个体。埋在泥沙里挣扎吐息的人只能是肮脏的。

/父亲/啊,您究竟在看这世间吗?

/父亲/啊,我无可行。

圣人的传说,他已经反复地读过了,至今也仍然在反刍。因为把视线从天堂移到人世间,他看到更多的暗潮涌动——

从过去的伟大的教宗的记述里,他看出来了先知与圣明以外的东西。那是一个政客,策划、操纵、密谋、挑唆、笼络人心,无所不为而无所不能。

从问候与笑容里,他看出来了友善与美好以外的东西。人心的渴望、嫉妒憎恨慕欲求别离苦痛,辅佐以言语行动的船棹,哄哄吵吵嚷嚷闹闹源源不绝。

而他顿悟了。他不再像以前的自己那样用柔软的疼痛包裹尖锐的沙砾,摇身一变成了熟知水深晴岚的老道的渔人。暗潮尽管涌动,他在世波上航向。

他渐渐地为人所追捧。

他的名字开始为人所知了。

一种撕裂原本的自己的痛彻、愧疚、悲壮——

与快乐。

它们同时诞生了维尔克·弗里德希斯。

既虔诚又虚伪,既高洁又肮脏,既明悟又愚蠢,既清廉又贪婪的,永不可去天国也不向地狱前进的——

“人”。

维尔克·弗里德希斯,是最为人类的人类。

原来人类不是一个确切的存在,而是一种状态。永远感觉到自身在无限地下坠的那种状态。倒也不是说终点是会坠到哪里去,只是无止境地坠落下去。

……只…………救…………。

维尔克·弗里德希斯的思维顿住了。

他想办法把刚刚模糊不清地掠过自己的大脑的句子整理清楚,拉了出来。

只有一次,他曾经得到过救赎。

随即他感觉到有点可笑。

“救赎”这个词不应当用在他的身上,因为他是正常的、标准的、完美的“人类”。

这样的思维怎么会掠过他的大脑呢?

时间到了。仿佛为了摆脱这种思绪,他站了起来,感觉到一阵轻微的眩晕。这固然有一夜的劳困的原因,而更重要的原因却在他的脑部,在他的身体里。

他老了。

当年他所嫉妒的老弗拉维奥因为凭依新教宗而下场落魄,如今自己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几个同辈的竞争者。

现在他又一次老了,而且在加速衰老。没有了异能,没有了莱森德尔,他的身体从内层开始剥落腐烂,散发出无力抵抗的恶臭。

/父亲/啊。我无可行。

他感到悲壮和沉痛,并且为这种感情而陶醉。

“主教——”

他抬起头,看见约瑟夫·弗拉维奥站在他的面前。

落魄者热听闻更加落魄的同行者的往事,教宗非常欣悦地愿意接见这个约瑟夫·弗拉维奥。

“你准备好了吗,我的孩子?”

弗里德希斯问。

“是……是的。”

约瑟夫说。

“你在紧张么?”主教问。

约瑟夫羞愧地点了点头。

“‘从此开始将是你的旅途,弥赛亚’。”弗里德希斯微微一笑,念出这个句子,约瑟夫自然地接了下去。

“‘若有灾祸、饥馑、罪人、战争、贫穷、恶虫,你不可畏葸不前’。”

他这样流畅地说出来,忽然感觉恐惧都消失了。而这节劝诫,还剩下最后一句。

“‘……因为……你是为了……世人的慈所行走的……’”

他这样说出来,感觉到眼眶有一点湿润,但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

主教将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有力地、沉稳地凝视着他。

“你可以做得到。”他说,“你可以的。”

约瑟夫用力地点了点头——但突然又踌躇地问了一句,“我能帮助到您的吧。您会记住我么?”

弗里德希斯屈膝与他平视,眼眸里闪烁着包容和坚毅的光芒。

“当然了。”

**

上午十点整,新都文明之星亚特兰蒂斯体育馆。

十二校联盟赛的所有选手已经到场位了。弗里德希斯坐在评审席上,接到下属汇报一切顺利的消息。

第三场比赛中每个队伍各有一个随机被标注好的“核心选手”,一旦核心选手被攻击出赛,整个队伍会直接被迫退出比赛。这是一场最能拖时长的生存赛,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队伍为止,比赛不会终结。

今天一切都是按照计划来的。比赛开始之后,陆离一定会成为“核心选手”,并且因为负伤而在主动出击和被队友保护之间产生一定的矛盾——他们队伍里的乌玛·帕克会成功地扮演一个濒临对狂妄的后辈的忍耐极限而发火的“队长”。

唯有一件事情,弗里德希斯没有料到。

那是陆离把莱森德尔带来了现场。

披着斗篷不良于行的少年依偎在她的怀里的景象吸引了全场的注意。显然,众人都知道了那个故事。也因为这个,弗里德希斯感觉到了周围的人忍不住看了看自己。

那只是平常的好奇,而不是怀疑。他很快地分辨了出来。

可是陆离为什么把莱森德尔带来了这里?难道莱森德尔并没有向她指认被污蔑的那个人是他吗?弗里德希斯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欣慰——这真是世界上最为单纯的人了。

陆离也没有特别在意这边的样子,看来这很有可能只是偶然。但即便这不是偶然,弗里德希斯也已然不能再退了。他只有这一次机会,或是绝地反击,或是坠入深渊,看这一次了。

选手即位。

比赛倒计时开始。

**

上午十点二十七分。

约瑟夫·弗拉维奥在飞往教宗所在的副星专机里遇到了一个人。

这辆飞行器按理说除了他以外不应当还有别人的,但那个人确实在机舱内等着他。

那是个僧人。

他背着一把黑色的伞,穿着黑色整洁肃静的僧袍,安安静静地、闲寂地站在那儿,好像日光透过窗棱打出来影子一样,清静自然地,悄无声息地。

“你是什么人?”

约瑟夫警惕起来,摆好速成了没几天的训练中学到的空架势,有一点底气不足。但他知道自己有着必要达成的使命,所以只是底气不足,倒也不觉得可怕,只感觉到对僧人的憎恶,和一定要达成目的的决心。

僧人说,“我是等你的人。”

“不要绕圈子,和尚,我在问你的名字。你受哪家寺院的指示来的?”

僧人说:“我没有名字,也并非和尚。我被人称呼的名字是我记得的唯一的身份,自然也只能以这个身份自居。”

僧人说着,从袖里滑出来一柄匕首。

“答案本身并不存在。况且即使存在,也毫无意义了。”

匕首与他的形象不太符合,是一把格外华丽的匕首:刀柄镂金镶嵌宝石,飞塑的线条模拟出凝固的风一样华美的形状。刀身银亮,还有额外的粒子光刃槽。

他执起匕首,像捧起因为露水而低垂的花枝一样带着娴雅的诗意。

他的目光冰冷而平静,好像潮湿坚硬的黑色礁石。

他说,“好在我没有等太久。”

在来不及反应的瞬间里他动了起来,又霎时间静止。僧袍飞起的衣角缓慢地坠落舒展下来。

——这样的瞬间里,约瑟夫倒下了。

血液静寂地从伤口里流淌出来。

有个人笑着说,“你这样杀了一个‘弥赛亚’。”

僧人安静地凝视着刀尖上的血液聚合、滴落,将匕首收起来,并不理会这句话,只是欲要解下背着的那把伞。

原来这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飞行器里竟然有两个人在等待着,只不过一个人是为了杀人的,另一个人只是为了来聊天的。

来聊天的这个人说,“你呀,最澄。你既然都不曾能够上他,为什么会陆离呢?”

最澄说:“我不她。”

“但你的确动了情。”

“只是……偶然而已。”

僧人这么说着,感觉到了因为低限度地违背契约带来的后遗症。

已经必须要杀了她了。

想到这里,他竟然微微地笑了一下。

“再见。”

他说。

僧人拿起伞,走了出去。

另一个人笑了一笑,叹气道:“你竟然道别了。难得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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