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运筹帷幄
就在少将蠢蠢欲动之际，王岩的一只手压在了他欲挥起的那只手上。
乔某打开车门，妍儿先坐了进去，凌剑飞往副驾上坐去时，乔某转过身准备绕过车头到驾驶席去，一双随意瞟着的眼睛蓦然定住了。
前面一辆车里，钻出了王岩和数日前曾审讯过他的那位少将，同时间，几名彪悍的男子悄悄围聚而来，除却这些，四周并无异常，他们这是欲秘密逮捕自己？
毫无疑问，戈蒂洛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乔某现在心中唯一所想，这样会惊吓到他的妍儿。她不会开车，凌剑飞不能开车，就这样扔下他们，妍儿该如何地伤心欲绝！但目前显然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做过多的考虑和选择了，王岩在向他走来，他只能迎着他走去，错肩而过时，他对王岩只说了一句话：千万别吓着妍儿。
但他哪里知道，就在王岩下车之前，少将已然命令他，将妍儿和凌剑飞控制起来，直至尘埃落定。
一进到少将的车里，乔某意外地看见了范轩杰，俩人对了个眼，范轩杰下了车，朝他自己的那辆车走去。
押着乔某的车即刻启动驶离，医院门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乔某靠在车椅的靠背上，闭上眼什么也不想，预料中事，他想依靠感觉判断这次是不是仍回先前关他的地方。
车子没开出多远，停下了，他睁眼一看，原来是要换乘另外一辆全封闭的厢式警车。
少将挨他坐着，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他是个挺能说也会说的一个人，有压力，一定是的。管他，乔某一心去感觉是否走的原先的路程。经过一段身体稍稍倾斜的路程后，车子停下了，乔某开了口，也不对谁：“还回原来的牢房啊！”
走进原来的审讯室，少将坐在审讯席后，他坐他对面，有所不同的是，桌上摆放着两根金条。
少将正欲开口，他先开了口，说：“对不起，我先问一个问题。”
略顿了顿，少将点了下头。
“你动了金在玄没？”
“会动他的。”少将会错了他的意思。
轮到乔某点了下头，再次让欲开口的少将闭上了嘴：“我有个不情之请。”
少将面呈愠怒之色，到底谁的地盘？这次他伸出手做了个请说的姿势，还挺绅士的。
乔某先说了声“谢谢”，接着说：“能否请在问过话以后再决定对金在玄的批捕。”
这哪是不情之请，简直就是变相的命令嘛。少将耐住性子想了想，痛下决心地说：“好，我仍然听你的。”真大度。
岂知乔某得寸进尺之后还欲得尺进丈，竟然再度开口道：“最后一个请求，能否让范轩杰列席旁听。”
少将再也没法豁达下去了，冷哼了一声说：“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过分吗？”
乔某爽快承认道：“当然，所以我每句话前都用了一个请字，这不是我的风格，我从来不具备您这样的绅士风度。但到了这儿，我必须得这么做。我重申一遍，请范轩杰列席旁听。”
有意思，少将的兴趣被他逗了起来，遂说：“我若说不呢？”
乔某身体往后一靠两手抱胸说：“那么我将保持这样的姿态直到他出现在我的面前。”
少将踌躇了一会儿说：“先说说你的理由。”
乔某说：“因为事涉军情局机密，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是对军情局负责，也只有他懂。”
微颔首，少将起身对其他人说了句先休息一会儿，率先走了出去。
这儿的人虽傲慢，但也挺客气，少将刚出去，担任书记官的一名上尉女军官便给乔某端来一杯茶——是茶，而不是白水。
乔某对她说了声“谢谢”，边慢慢喝着茶边慢慢等着。一杯茶刚刚喝完，少将和范轩杰一道进来了。瞧范轩杰微皱着的一对眉，他似乎很不理解怎么会是在囚嫌犯把自己请到了这里，要知道，警卫局可是一帮眼睛只瞧着天走路的爷们。
可就在他经过乔某的身边向审讯席旁另添的一张椅子走去时，被乔某给叫住了，在他耳旁用极低的声音说：“老大，跟少将说一声，我要求清场。”
这话听在范轩杰耳朵里，无异于晴天霹雳白日说梦话般，俩眼瞪得大过牛眼，让刚落座的少将瞧见了，不由问了声，怎么了？
猛猛地连摇着头，范轩杰走到少将身边对他耳语着，话刚说完，少将豁然起身伸手指向乔某喝道：“我从一进来一直忍到现在，你我对换一下座位如何？”
乔某摆了下手后说：“不必了，就这样挺好。但我可以告诉你，若你了解了今天我们会晤的重大意义之所在，你一定会答应我这个匪夷所思的条件的。”
少将气得手都在颤抖了：“会晤——？我跟你在这种地方会晤？今天可真让我长见识了。你知道为什么对你采取秘捕的手段吗？这将意味着你会被秘密处决！”
很明显地，乔某的身体大幅颤动了一下，但在做了个深呼吸之后，他仍语气平静地说：“但至少要在走完这个程序之后吧？”
他的超乎寻常的镇定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而且可以肯定地说，随之产生了一股甚为强悍的震慑力把他们给震了。
少将目光焕然之际，既为了满足乔某的条件，亦为了保持他的面儿，他策略地说出一句让范轩杰瞠目结舌的话来：那咱们换个房间走完这个程序，就咱们三人。
这个房间换到了上次曾关押乔某的“牢房”，少将率先走进去后转身对乔某说：“我是个很惜才的人，但希望你不要让我下达对你的死刑判决，懂了吗？”
进屋之前，已经有人进来把这里稍稍收拾了一下，仍像一间审讯室，有桌有椅，对向而坐。
三人坐定后，少将先幽默了一把说：“姓乔的，我和你的上司谁来做这个书记官呢？”
乔某亦幽他一默：“我叫乔某，你知道的。”
少将瞪他一眼：“叫着别扭，天底下有这样起名的吗？”
范轩杰添油加醋道：“根本就没法叫出口。我们都叫他小子，你也可以。”
岂知少将却轻叹道：“就怕啥都叫不成了。说吧，今天就先不做记录了，你是这个意思吧？”
乔某点了下头后，开始从头说起自己和金在玄短暂的渊源。
为了让脉络清晰起来，这里稍加整理和描述。
事情演变到今天将乔某秘捕甚或要秘密处决的地步，客观而不严肃地讲，很大成分取决于乔某和金在玄两人之间对对方的相互探摸、端着和斗气。金在玄在未成为龚显达准乘龙快婿之前，是想通过背景深厚的乔某获取所需情报的，而乔某则出于职业特性的考虑，不愿或不想让他轻易搭上，他得先了解金在玄的背景啊，所以对金在玄而言，他似乎在端着。
自挖掘到龚依琳这块宝藏后，有了龚显达这个流水不断的情报源，金在玄似乎踌躇志满，对乔某似乎有些不屑一顾了，对他之前慢怠自己的态度居然产生了一种欲报复的快感，于是就有了让戈蒂洛“惊天动地”传话的出笼，纯是想出一口恶气，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斗气。
惊天动地的事儿果然真的发生了，差点将中国军队的最高统帅给炸了，是日本人干的，却牵连到了乔某，若非他的机智，他险些暴露在静子面前，亦被联合调查组误做日谍拘了一回。
但让乔某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跑路的戈蒂洛被军统逮住了，毫不犹豫地供出了他和向日本人提供情报的金在玄。自此，真相似乎大白，金在玄被推到了前台，他有重大日谍嫌疑，而乔某则背负掩护金在玄的通敌罪名遭到秘捕。
少将像听故事般津津有味地听他讲到这里，该着他提出问题了。
“你费尽心机地让戈蒂洛跑路，就是为了掩护金在玄，这一点你不否认吧？为什么？”
乔某却反问道：“你认为抓了我或者抓了金在玄，想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呢？是为了交差？”
做了个夸张的抓一把的手势，少将说：“把你们背后的小日本一网打尽啊，这还须问。”
“抓得着吗？”
“为什么不？”
“日本人会让金在玄领着你们去抓他们吗？”
少将扭头看了范轩杰一眼，似乎明白了，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能做到？你之所以保护金在玄是另有所图？”
乔某终于冲着他笑了，说：“你终于问了个比较专业的问题了。抓了金在玄不等于就抓得着他背后的日本人，他做了恶，自有恶报。但要如何抓住罪魁祸首小日本呢？我们可否利用金在玄达到这个目的——将重庆特高课一网打尽？”
少将终于恍然大悟道：“卖假情报给小日本，让他们往咱们设的套里钻？这恐怕难以做到吧？”
指着自己的鼻尖，乔某呵呵笑道：“我能啊。之前还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被你连着逮进来两回，为了洗清自己，我拼命地想啊想，总算大致是那么回事了。之所以要求清场，也就是怕泄露了天机。但这会儿，我也只能讲到这里了，并不是对你保密，因为这个过程是有变数的。再者，这个过程还要请你帮着走几步的，推动整场大戏直至谢幕，这样岂不更过瘾？”
听到这里的范轩杰激动了起来，板起脸斥道：“你之前为什么对我也瞒得死死的？否则何至于此。”
乔某说：“我刚才不是说了，一直在构思酝酿中吗？就是现在还不算十分成熟，这还要看于副局长是判我的死罪还是无罪呢。”
少将看了范轩杰一眼，范轩杰对他点了个头，他又狐疑地盯着乔某看了许久，起身把范轩杰拉到了门外，乔某心里便有数了，禁不住吹了声口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