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惨绝人寰
乔某缓缓转过身来，两名防护团团员均拿枪指着他的胸口，似乎只要他打开了铁栅栏，将毫不留情予以枪杀。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怒发冲冠的乔某指着俩人怒号道。
俩人一怔之下，突然双双弃枪跪伏于地，眼里透出浓烈的悲悯绝望之光，其中一人竟哀嚎道：“小兄弟，我等亦实不忍心，可是他们出去也是死，而我俩若放他们出去则获监管不力之责，难逃死罪，请小兄弟不要难为我等！”
“这是谁定的规矩！难道就眼看着他们见死不救吗？”万分不解的乔某悲愤欲绝。
此时洞外风卷残云般冲进一人来，正是那少校军官。目睹此情此景，旋身冲过乔某身边来到铁栅栏前。到底是经历过战火的军人，一眼望过去的凄绝景象令他意识到分分秒秒关乎着无数人的生命，他朝铁栅栏前的人猛喝一声“全给我闪开”，抬起手中的枪便欲强行毁锁。
乔某见景忙惊呼“使不得，我这儿有钥匙”，纵身扑到锁前。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他们啰嗦什么，一看你就没当过兵。”少校毫不客气地申斥道。
乔某哪里理会得他，匆匆打开锁，拉开铁栅栏，朝蜂拥欲出的人们喊道：“生死由命祸福在天，各自逃命去吧！”
当铁栅栏大开，除了洞口簇拥着的数百人纷纷逃出洞口外，至少一分钟内再无人逃出。
当初出于安全的考虑，洞口的设计在内进二十米后分别有两个侧转向洞口，刚才逃出的人均在这个二十米内，而两侧的洞口露出许多一动不动的头或手脚。
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后洞内竟寂然无声，瞧着那些头手脚，乔某心头顿时升起一种非常不祥的感觉，在他迟疑着朝洞内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时，少校已然冲过他身边，还没等乔某跟进，但听少校蓦然大吼一声“啊——”，凄绝哀恸之至。
乔某的双脚再也无法迈动分毫，他情愿自己的生命终止在这一刻，而不敢去面对防空洞内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幕，仿佛他自己就是罪魁祸首一般。
在少校哀哀不绝的惨嚎声中，那两个防护团的团员亦冲过乔某的身边，当随之传来俩人的恸哭声时，乔某的双脚再也无力支撑他的身体，跪伏于地，一颗脑袋频频撞击着坚实的地面。
“我该死，我该死啊！”他放声哭喊着，为那些逝去的生命，为自己失责所造成的罪孽。
恍惚间，少校背负着一人走到他跟前，弯下腰来抚摸了他的头顶一把说：“小兄弟，现在没有时间去悲伤了，救人要紧，给我站起来！”
乔某抬起头向他看去。少校朝他点了下头，向他伸出手。乔某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少校朝洞内努了努嘴，乔某亦点了下头，步履蹒跚地朝里面走去。
当他一来到侧洞口，面前的一幕险令他栽倒当场。但见洞口死伤之人一层层一摞摞垒积成叠，相互绞压缠绕，个个双眼暴突长舌外露张牙舞爪，惨不忍睹！
由于空气稀薄之故，处于将窒息状态中的人们纷纷往尚有些微空气流通的洞口涌来，在争先恐后的状态下，人压人人摞人，交缠绞紧，把洞口堵得俨然水泄不通，给施救和搬运人体造成很大的困难。
尽管四个人全力配合，使出浑身解数，紧紧绞压在一起的尸体仍难以分离。而此时洞内竟传来阵阵微弱的呼救声，说明里面尚有活着的人，若短时间内仍无法疏通出一条救命通道，活人将很快变为死人。
只见少校抱拳一揖到地，声声悲怆道：“各位父老乡亲，对不住了，为了尚活着的人，在下只能冒犯了，万乞恕罪！”说罢上前拽住某具尸体的大腿奋力往外强拖，乔某和另两人无奈只得效仿，尽全力力图清理出一条通道来。
在四个人的通力合作下，“死人墙”被疏通出一个缺口，里面的呼救声愈发清晰起来。在少校的带领下，乔某随着他爬行在尸体中间边向里摸去边大声喊：“还有活着的人吗？”
一旦听见有人应声，两人便爬上前鼓励其往洞口爬，然后接着往里搜寻，实在没有时间一个个去施救，只望找到更多活着的人，给他们带去生的希望。
突然，一声婴儿啼哭声由洞深处传来。乔某和少校对视了一眼，俩人近乎麻痹的神经蓦然被触动，精力大振，立马加快了爬行的速度。当爬过一段长长的尸阵后，两个人的脚终于落了地，地上倒着为数不多的业已死去的人，好像除了前面婴儿的哭声，似乎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
循着哭声，乔某和少校来到一个蜷缩着的少妇身旁，哭声便是发自她的怀里。少妇敞胸**，一个襁褓里的婴儿嘴边尚留着白白的乳汁，咧着个嘴在哇哇大哭。
乔某抢先一步把婴儿抱了起来，婴儿仍大哭不止。
少校伸手探了探少妇的鼻息，声音低沉地对乔某道：“真不知这个小生命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许是母亲乳汁里些微的氧气延续了他旺盛的生命力！”
听着少校令人辛酸不已的话，乔某眼里的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在仍大声哭着的婴儿脸上。
少校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沿原路将婴儿安全送出洞口，他自己则去另外的洞口搜索。
乔某怀抱哭啼不停的婴儿，一路陪他流着泪。婴儿或许是在哭他死去的母亲，自己呢？是在凭吊永生无法忘怀的梦魇！
再一次爬过长长的尸阵，乔某来到洞口处，缺口稍微扩展了些许，外面的人似乎也多了些，压抑的哭声和叹息声响成一片。乔某从缺口处钻了出去，十余个军人一下便围了过来，有赞婴儿命大的，有问少校的下落的，原来这些人均是少校的属下。
乔某走出侧洞向主洞口外看去，外面依然火光熊熊，爆炸声仍连续不断地响着，日机显然还未退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