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挽香出了王家，李谚跟在后面吭哧吭哧拎账簿，两个人刚出巷子，就遇上疾步匆匆的崔霖。
“崔大人，好巧啊！”
“不巧，我是特地来找你们的。”崔霖喘了一口粗气，神色凝重地瞟了瞟李谚，“我听说李大人准备明日宣判了。”
“这么快？”李谚撂下担子，想了片刻，又开口道，“应该不会啊这件事情牵扯到当家长公主，无论如何都要仔细调查一翻才对啊？”
“我本来也以为是这样的，但今日我家老头忽然说李大人已经查明真相了，二皇子上官恒就是凶手。”崔霖听到消息之后，就急匆匆去了包子铺，听说两个人来这里，又追了过来，“如今也只有你能够说服李大人，让他在宽限几日。”
沉默良久，李谚忽然眯起眼睛看看向额头沁出细密汗珠的崔霖。
“崔狐狸，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看见你这么紧张过，快点说说，这件案子背后到底藏着什么事情？”
崔霖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虽然很快，但也是被李谚给捕捉到了。
“你要是不说老实话，我就撒手了。”
早就猜到瞒不过这家伙，崔霖只好将俩人带去自家酒楼当中，让掌柜的领着去最偏僻的一间。
“我觉得上官明月之死，很有可能是前朝臣子做的？”
“上官明月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木挽香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点，前朝臣子不杀罪魁祸首的当今皇上，偏偏要杀一个长公主。
崔霖很是无奈，看来在这两个人面前是一点小手段都用不了。
“我曾经翻阅过几个前朝臣子的案子，他们最恨的就是上官明月，因为就是她才会导致前朝灭国的，至于具体怎么做的，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到底是在替谁办事？”李谚回京城之后，就开始或多或少打听朝堂之事，因而此刻多少有些了解一些，“皇上？太子？亦或是二皇子？”
“我只是想要查到真正的凶手。”崔霖一脸正色，很可惜，李谚一个字都不信，这只狐狸肯定知道什么事情，不过眼下还不是急着找他算账的时候。
“我先把香娘送回去，然后跟你去李府一趟。”木挽香也想跟着去，但李谚态度很是坚决，只好乖乖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李府书房，李默正在忙着整理案子的资料，忽然听见管家来禀报，说是李谚来了。
自从李谚被赶出去之后，萧慧茹彻底接手了整个李府，所有的下人都听她一个人的话，以致于原本的李家大少爷回府还通传。
其实萧慧茹知道拦不住李谚，就是想要恶心他一下。
还别说，李谚多少有些落寞，毕竟这里以前可是他的家，李默终究还是见了他。
“谚儿，你来有何事？”
“我想要让您宽限几日，让我再去找找案子的证据。”李谚的语气很是有礼，但是也透着浓浓的疏离之感。
李默的心仿佛被人一下子握在手里，说不出的疼痛，他很难过，却又没什么资格说出来，日后更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谚。
等了很久，见他不说话，李谚只好继续说道：“我知道现在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二殿下是无辜的，但只要几日，我一定可以找到的。”
“放弃吧！这件案子牵连甚广，二皇子是凶手早已经注定了。”回过神来之后，李默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他慢条斯理地收拾书案上面的证据。
“查案从来都是讲究证据的，什么叫早已经注定好了？”李谚很失望，在娘亲没死之前，他心目中的大英雄就是李默，那个为了百姓奋不顾身的青天大老爷。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你还年轻，不会懂得。”李默一边叹气，一边将资料叠在一处，“回去吧！”
李谚杵在原地，过了很久，他喃喃道：“你变了，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官老爷了。”
李默微微一怔，有些干瘦的手悬在半空中，他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
那时候，夫人还在，谚儿还是一个乖巧的孩子。
每每他替被冤枉的百姓洗刷冤屈时，谚儿总是会很自豪地说道：“我爹爹是个好官。”
如今却变成了官老爷，哎，的确如此，他现在就是一个懦夫。
“根据如今的证据来看，凶手只有可能是二皇子，倘若你没有充分的理由，即便是我也帮不了你。”
李谚松了口气，看来李默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父子情谊的。
“因为长公主已经答应了要帮二殿下，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理由要杀她。”
李默皱眉：“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不管如何，我就是知道了。”其实李谚一直让馒头看着李默审问二皇子，自然而然就知道了这些事情。
略微一思索，李默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很是没有想到阴阳眼竟然还有这样的用处。
“这全部都是二皇子的一面之词，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证明他说的话。”
“但是二皇子也说过在进公主府的时候，佩剑就被人给夺走了。”李谚继续说道，“更可疑的公主身上的伤痕不止那一处。”
鲁乙曾经偷偷去观察过公主的尸体，他很肯定致命伤不止那一处。
“公主玉体，我们这些人自然不能碰。”李默沉声道，“这世上能人异士比你想象中要多许多，日后不要轻易让那些鬼魂去冒险。”
李谚似懂非懂，不过他最关心的还是如何让李默宽限几日。
他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件事情能够改变李默的心意了。
“我已经查到长公主和前朝太子秦明的关系，前朝那么多遗臣都恨不得她死，保不准就是这些人做的。”
李默的脸色猛然变得煞白，确定书房外面没有人之后，他才压低了嗓音说道：“胡乱，你可知道当今皇上最忌讳的就是前朝之事，但凡被人听了去，你的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
“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长公主和前朝太子的事情给捅出去。”李谚一旦犯浑，还真是让人头疼，李默也是没了法子，不得已，只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