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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刀下救蛇

太小儿两进树洞,救了孩子,村民们一片欢呼,奔走相告。太小儿被知成抱起出了人群,眼光却投向了被救的小哥哥。

昏迷的孩子见了光亮,有了新鲜空气,慢慢地清醒了。孩子妈妈顾不上自己的一双磨秃了的血手,抱起了孩子。众人簇拥着孩子妈妈离开了古树。

“喂!你们不能走。”

本来已经走开了的知成被人叫住了。他回头一看,是那个长发小伙儿。

“唤我们何事?”

“你们救了我们的孩子,我们还没顾上道谢呢。”

小伙儿生拉硬拽,把知成拉了回来。

太小儿走近了人们,耳边尽是夸赞声,太小儿听不进去,让他惊魂未定的大花蛇,才是他此时最关心的。知成看太小儿四处地张望,知道了太小儿的心思。他也想细细地看一看那条活生生的大蛇。知成透过人缝,看人群外,三个年轻人正和大管家围在一处空地上。便抱起太小儿走了过去。

原来,大管家手中掐着大蛇,一个村民也拿来了一把刀。

太小儿看见了,不会表达,只“哎呀”了一声。知学忽然意识到了太小儿的心情,也喊道:“这可不好。”知学没有含糊,急忙向前走去。

大管家手中掐着大蛇,按在一根藤树的气根上。拿着刀的村民,已经把刀举了起来,知成的话,太小儿的喊,他们没有听见,大刀已经对准了蛇的脖颈。

知学正冲到了大管家身后,看那村民,猛然刀落,他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去抓大蛇,太小儿也一直在喊,可是他的声音小,在乱哄哄的人群里,没有人知道他在喊什么。太小儿看砍刀落下了,随着一声响亮,便没有了动静。

太小儿看知学直起了腰,慢慢地转了身来,这才看见大蛇已经被知学掐着脖颈,托在了胸前。大管家也托着蛇的身子,和知学站在了一起。那把落下的杀蛇砍刀,深深地砍进了树根。原来,知学有鹰爪功的快道,抢到杀蛇的刀落时,已经拿住了大蛇。他出手如闪电,杀蛇的刀来的快,他的手更快。他拿住了蛇,和老树根一错位,不用力气也把蛇按在了树根下。

树根搪住了落下的刀。知学刀下抢出了大蛇,他的举动,让大管家吓了一跳,他把眼睛瞪向了知学,带着惊异的口气喊道:“哎!你这出家人,怎么往刀下钻,不要命啦。”

知学示意手中的大蛇,得意地说:“我是救它。”

“救它也不能这么干啊。”大管家仍然用嗔怪的口气道,“这一刀下来,要是慢一慢,你手还要不要了。”知学道:“我不仅要手,还要大蛇的命。我不出手,大蛇的命就没了。”

“那也不该如此玩儿险,这刀下可不是当儿戏耍的。不过,看你这伸手,果然有些力道,真把大蛇拽开了。”

知学道:“大蛇也是生灵,不能杀。我若慢了,就会酿成大错。这场施救,就是救命,有一个生命消失了,大家的努力就都毫无意义了。”

“这是两码事,你们出家人讲功德,不杀生。你家童子救了我们族人的孩子,这是救人一命,已经是有了功德了。”

太小儿小手冲着大管家一努,喊道:“那救了一命,还要死了一命,怎么怎么还有功德啊?”大管家看了看满脸稚气的太小儿,陪着笑脸道:“小童子,别不高兴,你看大蛇不是还活着吗,可是这蛇,我看着都心惊肉跳的,它差点儿害死了我们家族的一个小生命,还差点儿要了你的小命,它就是一个生灵,也是个恶灵,它都要吃了你,你不仅不害怕,还对它这么好,你是为什么?”

“它,它也没有害小哥哥,不怪大蛇。”知学看太小儿执拗,也说不清楚,接住了太小儿的话解释说:“管家大人,我们这童子,最见不得死了的动物,如果大蛇因他而丧生,他幼小的心灵埋下的阴影,将会永远难以抹去的。我们出家人,都该有这份慈悲,这蛇也是一条生命,刚才被救的孩子也是一条生命,我们这些人,只要活着,也都是一条条生命,应该彼此相互尊重,相互善待才是,你们这里的人们,不是信印地教,就是信佛教,怎么也不该轻易杀生啊。”知学这么一说,村民里果然走出两个善民,把屠刀手拉到了一旁。

管家道:“你们是我们这里尊敬的贵人,这小童子更是我们族人的大恩人,我除了恶蛇,也是为大恩人出气,难道它要吃了你,你还想救它么?”

太小儿道:“不是的,它没想吃我。这个大树洞洞,下面是大蛇的家,是我闯进蛇的家里了,现在再杀蛇,要是大蛇和我讲理,我可怎么说呀?”

管家一听,脸上有了笑意,口气也变了,他话题一转,说道:“小童子,它怎么会和你讲理啊,但是如你所说,这还真是我们把蛇给打扰了。也是我心急,没多想,我只是想用大蛇,做一顿美味儿大餐招待你们,也好尽地主之谊。”

知成听了,灵

机一动,他打断了管家的话,“管家大人客气了,你要尽地主之谊,我们心领了,可我们是出家人,你更应该多想一想。”他又附在太小儿耳边小声说:“这蛇是你钓上来的,你是蛇的主人,你要。”

太小儿眨了眨眼,看着知成没有说话。知成看太小儿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说道:“大蛇是跟着你上来的,你说了算。你说要蛇,大蛇肯定就归你。”太小儿犹豫了一下,明白了知成的意思,对管家喊道:“大爷爷,我要大蛇。”

管家被知成说的正犹豫,忽然太小儿要蛇,应道:“你要蛇好说,这蛇如果像你一样地招人喜欢,我也就给你了。可是它这般凶恶的模样,你也不能养在身边,你要了,还能把它供奉起来吗?”

太小儿道:“那不行。供起来就变成了泥塑像了,不是还是死的吗?还不如给它放了呢。”

“你就是把大蛇放了,它也不能感谢你。”

太小儿摆着小手道:“不用谢我,只要大蛇,它是活的就行。”知学接住了太小儿的话说:“我们这小童子刚才在大街上,看着满街的动物,都是死的,活的很少见,所以动情。现在大家都能宽仁一步,还我们童子一个善意的心愿,这才是他最想要的最圆满的结果。”

知学把太小儿的话,引向了圆满,管家也有了感慨,“难得这孩子还有慈悲心怀,你们出家人,就连这么小的童子,也如此慈悲,怪不得能出手救了我家族的小儿,咱们真是难得的机缘。真正对我们家族有恩的小童儿说话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拒绝。我也该回敬报答。”说完,将大蛇的后半截交给了知成。知学掐着蛇头,抱住蛇身,转向了太小儿,说道:“太小儿,你看看刚才要吃你的大蛇。这可是活生生的,归你了。”

太小儿蹑手蹑脚地往前凑了凑,冲着大蛇,把小手往前一荡,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大花蛇,你听我的话吗?”

知成道:“这蛇本是你钓上来的,现在它已经归你了,怎么能不听你的话呢。现在就是你说了算。”知学将蛇往太小儿面前一递,说道:“你得感谢管家大人,在街上,你把人家主人打了,就放过你一码,现在又听了你的话,帮了你的忙,这才是心地善良的老施主,大家如此通情达理,你该谢谢各位施主才是。”太小儿拱起小手,“谢”字还没出口,忽然听见面前的大蛇有了动静,他低头一看,大蛇口中,火红的信子发出“簌簌”的声音,向自己飘来,他不由地退了一步,小手也收到了背后。

大管家笑道:“怎么,大蛇给你了,你却害怕了,你救了它,它还会咬你的。这回你可别让它给你咬了啊。”

太小儿“呃呃”地缩着脖子,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大蛇,我这么这么对你好,你怎么还吓唬我啊?”

管家道:“那不是吓唬你,是认识你呢。”

太小儿还是一脸的紧张,“刚才我把你钓上来,还让你吓一跳了,你可别生气啊。”

知学道:“太小儿,你和它这么好,那就给你吧。”知学说完,把大蛇往太小儿面前一递。

太小儿嘴角一翘,勉强地一笑,避开了蛇头,转到蛇尾,用两只小手轻轻地捧住了大蛇的尾巴。大蛇使劲地扭着头,似乎在看太小儿,口中的信子也频频地飘出,太小儿见了,心里有些慌乱,手往前一推,松开了。知学看太小儿一松手,知道他的意思是放生大蛇,也纵手向前,就势往外一送,撒开了手。大蛇忽然得到了解脱,下半身早已经盘在了地上,就势顺开了身体,往前爬去。蛇进了草地,停住了,它抬起了身子,牛慧了头,看了太小儿一眼。太小儿小手往前一努,喊道:“你走吧,快点儿快点儿,回家去吧。”大蛇蠕动了两下脖颈,晃了晃身子,这才慢悠悠地离开了太小儿,离开了人们,消失在了茂密的草丛中。

一场险情结束了,知学和知成觉得时间不早了,便拉着太小儿,与众人道别。管家突然脸色一变,说道:“不行,你们哪能这么就走了。”

太小儿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小声问知学“怎么还不让走?”知学还没回答,管家又说话了。

“我们如此一场,彼此还不知姓名。就是没有美味,也不能叫你们饿着肚子走啊。”说完,也不容知学客气和推辞,和几个村民一起,把他们三人请进了街边的一处民房。

太小儿攀上知成的肩头问道:“又怎么不让咱们走啊?”知成说:“你把大蛇放走了,现在只好拿你顶了。今天你就别走了。”知学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闹着玩儿。咱们自己的事还一样都没办呢。”知成这才冲着太小儿一抿嘴,“逗你玩呢,还逗的不是时候。这回不逗你玩了,一会儿咱们就走。”

原来,这民房就是被救孩子的家,家里聚来的亲朋好友,用当地的礼节迎接着三个出家人。

管家解释道:“我们这条街,原来就是一个村子,也都是

一个家族的人,为表我们的感激之情,一顿素餐略表心意。”

太小儿这才知道人家要感谢自己,知学和知成此时也已经是饥肠辘辘,但时辰已晚,事儿还没办,心里着急,只是盛情难却,只好从了主人的安排。知学简单吃了几口,便急着要走。

“我们的事儿还没办。急于卖药材,买些用品。再回天竺山,恐怕天色太晚。还请施主行个方便。”

管家道:“天竺山是有些远,莫不如在此住一天,明天再走也不迟。你需要什么药材,还有需要买的东西,你们告诉我,我去给你买办,保证你们不误事。”

太小儿喊道:“那不行,我师父还在山上等我们呢。”

太小儿说话了,知学也执意要走。主人只好陪同,管家一路引领,果然顺利,该买的都买齐了,管家赶着马车来相送。

离开了密兹,马车直奔天竺山,过了半程,野径荒凉,一棵古树,老枝折落,正挡住了去路。三个人便与管家道别,管家无奈,只好再三道谢,调转马车回小镇去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红红的太阳慢慢地透过云霞,让青山也染成了暗红色。柔美的阳光穿过大树枝叶间的缝隙,让一天中最后的余辉从树梢头喷射出来。知学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囊,知成领着太小儿,太小儿却 离开了知成跑前跑后,比来时还欢悦了许多。

“太小儿,你怎么不知道累?我背你一会儿。”

“我不累,好玩儿。”

知学看太小儿毫无疲惫之意,两条小腿儿跑起来,像小鸡崽儿跑起来的一样,碎步频频地蹈个不停,也只好任他尽兴。

太小儿没了拘束,他一会儿抓青蛙,一会儿掘鼠洞,山里的鸟不知道怕人,在路边的树枝上看着他们三人从脚下走过。太小儿睁着半睁眼,早把树上的鸟看的清清楚楚,他暗运脚力,走到树下,突然往上一窜,直奔树上鸟。那几只鸟,看太小儿那么小,没把他放在眼里,不想,太小儿猛地一跃,窜起来近一丈高,竟然一下就攀住了树枝,正与几只鸟对视。太小儿的出现,吓跑了栖枝的鸟,惊鸟的翅膀扑起的风,让太小儿一阵享受,“好玩儿好玩儿。”他冲着飞走的鸟儿喊道:“看你们吓的,我和你们好,你们怎么怎么不理我呀?我可不是来抓你们的。”太小儿说完,悠一悠,荡一荡,引体卷身上了枝杈上,一撅小屁股,起了一个倒立,从枝端走到枝干处,用一只手站住,另一只手伸出,折了一枝,身体一偏,坠到了枝下,单手垂挂在树枝上,上下颠了几颠,前后荡了几荡。

知学和知成看太小儿上了树,防太小儿坠落,早就来到了树下接他。太小儿撒开了树枝,轻飘飘落了下来,知成道:“你怎么尽玩儿吓人的,又折个小棍棍干什么,给我。”说着,就来拿太小儿手里的树枝,太小儿一急,举起棍棍就打,知成也不躲避,他手心痒痒,心里也痒痒。

“你怎么不躲?”

“你能打我,比你被大蛇给吃了回不来要强,我愿你以后每次出山归来都是这样,如果你出了意外,谁还来用小棍棍打我啊。”

太小儿听了这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喊道:“我没事,你也该高兴啊,师父知道了,也会高兴呢。以后我不打你了,没有小棍棍,我还能碰上大蛇,还要救,救大蛇。”太小儿说完,把棍棍丢开了。突然又喊道:“停。”

“怎么啦?”知学问。

“大蛇,怎么怎么没有脚呀。”知学听太小儿问出了这个问题,提了一大口气,叹道:“哎呀,太小儿,你从哪儿把这个问题想起来了,这反应也太慢了点儿吧。” 知成也笑道:“慢了点儿?慢了小半天儿了。但是能想起来也不错。”

“你们到底明白不明白呀,快点儿回答我行不行呀?”

“得。”知学道,“还嫌我们慢了。怎么慢,也不用你等,现在就告诉你,大蛇是靠身体的蠕动爬行的。”

“什么什么蠕动,我也没看见蛇脚啊。”

“没有脚才叫蠕动嘛,比如说,你在山上看见的蚯蚓也没有脚,也能走,就是这个道理。”

太小儿听了,一时没了动静,知学又说道:“太小儿,你明白了,该我问你了。你往日只能跳一人高,今天怎么回事,那么高的树枝,你怎么能一下就跳上去了,还把那么好看的小鸟给吓跑了。”太小儿“呃呃”了两声,“我也不知道啊。它们自己害怕跑了,也不是我吓的。”知成道:“师兄,太小儿这不是童子功的法力吧?”

知学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照此下去,太小儿的本事真是难以琢磨了,就是个小猴儿,也得游荡起来才能蹿那么高。”

知成说,“太小儿,刚才你这一上树,便是你的一个典故了。”

“什么典故,又是诗么?”

知成略一斟酌,果然一板一眼地说出了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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