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罪恶中突围 >罪恶中突围

二百一十、错位(4)

在人们的印象中,叶明离开搬运宿舍已经很久了。事实上,叶明也常回内江,不过多数时候只是在大妈家打个照面,除小心子以外,和院子里的其他人几乎没有来往,甚至难得打照面。特别是那些行走江湖的人,见了叶明都显得格外亲热,也包括曾经赫赫有名谭麻子。

“明明,还是你有出气!我早就看出来,你们那一批嵬儿,就你的脑瓜子够用。”

“我那算什么出气!”

“走正道,就是出气嘛!你看我们这个院子,搞歪门邪道的哪个有啥子好结果?就拿我来说嘛……”

叶明注意到,谭麻子的脚下有一张小凳子,再往前摆着一幅象棋。叶明指了指象棋:“你这是……”

“残棋,残棋,来一盘不?”

“你学会下棋了?”

“不会下,学它干啥?我只会残棋。”

谭麻子的故事,叶明有所耳闻,只是觉得令人难以置信。这个从小就浪迹社会的大操哥,已经完全退出了江湖。老了,没有力气了,更没有脾气了;刀刻一般的皱纹布满了他的整个脸,脸上的表情已经模糊不清,再也无法找到当年的英姿。社会上,没有人会买一个老家伙的帐。再有名望的大哥,有一天也会被人踩在脚下,这是自然法则也是社会法则。江湖上的竞争,更为残酷和激烈。他常常在车站或者闹市的某个角落里摆残棋,再不然就玩“绳子套笔”的小把戏,以此骗几个小钱为生。他也背下了几局不算高明的残棋,到了招数不够用的时候,他会一把抓起地上的棋盘,大叫一声“警察来了”,然后在别人木瞪口呆的时候逃之夭夭。

对老一代操哥来说,生活越来越艰难。不过,当叶明问他过得怎么样时,他依旧不会输面子:“嗨,哪里找不到钱!老子把棋盘一摆,就能挣钱!”

谭麻子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说是长大成人,其实他儿子的个子依然矮小,一双眼睛贼溜溜的,机警并邪恶。他经常当着谭麻子的面说,“老爸,你还操个球哇,太阳早都落山了,不要搞你那些鬼名堂丢儿子的脸了。”他实在想说别再“丢老子的脸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毕竟谭麻子才是真正的老子,这点是天经地义的。谭麻子尽管心里不悦,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儿子就是比老子操得亮,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老谭闻也不敢闻的上等货。有时随手扔给老爸的钞票,也是百元大钞。好汉不提当年勇,时代在变化,社会在进步,不承认差距是不行的。按谭麻子的话说,社会已经属于他儿子的了。儿子,还操得可以。

儿子给钱,总是有回数的。自己终归应该有点自己的事业才行。于是,谭麻子又开始寻找那些介绍编人的小把戏书,包括从旧上海的旧闻里寻找灵感,然后在家演练,然后进行实战,继续丢儿子的“老子的脸”。

叶明不能不为自己早早地离开了搬运宿舍而感到庆幸。每一次回内江,他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活离“我们院子”里人们的生活已经非常地遥远了。虽然自己这一生都可能一事无成,虽然自己一生都可能在光明与黑暗、卑微与高贵、伟大与渺小中痛苦地挣扎,但自己已经远离了罪恶。这是叶明一生最大的成就。毫无疑问,他身上有许多可指责的地方,有过应当诅咒的行为,但他依然堂堂正正地活着;虽然说不上体面,但他真实地生活着;面对自己和这里的人们,无论如何,叶明没有什么可自卑和悲观的了。“上帝宽恕我。”

搬运宿舍是当地劳动人民住进的第一幢楼房。甚至我们可以说,托运宿舍是一个具有政治意义的建筑物。直到1999年,搬运宿舍才全部拆除。

这个罪恶的帝国终于坍塌了。新的高楼在废墟上拔地而起。从那以后,院子里所有的人都离开了这个充满了苦难和邪恶的地方,所有的往事都埋葬在了瓦砾中,惟有人们的记忆还经久不衰……

只有当某个德高望重或者受人尊敬的人故去的时候,才会把院子里的人从四面八方聚集在一起。惟有死亡的力量才能使人们再次相聚了。当这个院子里的人偶尔地再次相聚时,人们会饶有趣味地谈起自己和邻居们的种种往事,而这时留在他们记忆中的,更多的却是快乐的、甚至是美好的东西。(未完待续)

相关推荐:武当问道聚塔称尊长生丹道全球游戏:附带随身商店我在沙漠种绿洲活人禁地明末突围突围开局一座城镇中心快穿女配逆袭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