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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有泉夜辉之城，江南军政总部，内园的一栋大白楼。
宽大的落地窗前，夜风吹动纱帘，缭绕烟雾慢慢散去。
两鬓斑白的苏传江披着军服，敲了敲木质烟斗里刚刚燃尽的烟灰。
他白色衬衣领口松开几颗纽扣，胸前衣衫随风舞动，露出结实的古铜色肌肉，肌肉上还有积年的陈旧伤疤。
“唉，老家的烟丝越抽越少了。”凉风下，他盯着余温散尽的烟灰，叹息道。
“我的总司令哟，不是让人在老家种了您最喜欢的烟草吗，怎么会越抽有少呢？”同样一位白发者，没有敲门，直接大步走进总司令苏传江的书房。
他是江南军副总司令，周作相。
“呵呵，我喜欢老家的烟丝，可不是因为产地，而是因为那是她亲手为我烤出来的。”苏传江说。
听到这句话，刚刚走入书房的周作相，默然以对。
他是苏传江最好的朋友，知道苏传江所说的她，是指其已故多年的妻子。
“不说这些了，作相座，喝茶。”苏传江招呼道。
有侍从应声而出，上最新的热茶。
“总司令这么晚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周作相落座，端起茶杯，放在鼻子前深吸一口气。
“这么晚叫你来，是想听听你对最近军参两派，关于和谈的种种声音，有什么看法。”苏传江问那人。
周作相放下茶杯，沉吟片刻，说道：“军政派的那几位，都是随我们一同创业的元老。”
“他们靠着资历，偶尔享福混日子，斗志不如以前，想法比较保守，可以理解。”
“参谋派则是我军少壮后起之秀，渴望建功立业，有北伐之志，难能可贵。”周作相说。
他看似在评论两派对和谈的看法，其实什么实质内容都没说。
听完周作相的话，苏传江指着他的鼻子笑骂道：“老周，你不愧是我江南军出名的老好人，一个可以理解，一个难能可贵，说话两头不得罪。”
“总司令，我这次可不是老好人。其实有一个方案，我是很看好的。”周作相起身陪着笑脸。
“噢？”
“今晚我刚刚看到一个方案，提议很大胆，不同于军政派的无为，比之参谋派的方案还要激进许多。”
“谁的方案？”苏传江开始有点好奇。
“白月和最近挺出名的一个师长，好像叫苏权，也是您家的一个后辈。”周作相说。
“老周，继续说下去。”苏传江重新给烟斗加上烟丝。
“他们联合署名，认为按照当前现状，江北地区三曲火山以南的土地，依然属于江南军。”周作相帮忙找到火柴，为总司令点烟。
“不错，思路清晰，轻松堵住参谋派那些叫嚣者的嘴。”苏传江笑着点头，轻抿一口烟。
“他们还认为，我们应该搁置与江北的矛盾，由高层牵头，进行全方位的，零关税的贸易往来。”周作相补充道。
苏传江猛吸一口烟，沉思片刻，说道：“他们这样想，可能有两点考虑。”
“一是，抓准北方将要大战的时机，吃到战争红利。”
“最近，我看过一份情报，中部地区的工商共同体，秘密派出两拨人，在江北军和北原军之间，两头谈贸易合作。”
“他们是专门做生意的人，有这样的操作，并不奇怪。可我们这里，也有人想到这些，就很不容易了。”
工商共同体，与江南军等同一级的大势力，对外宣称由十余家工业超级巨头联合组成，拥有不逊色于其他势力的军队和庞大辖区。
“二是，可以通过贸易，间接地给予江北军以援助。”苏传江沉吟道。
“毕竟，北原军强势已久，一旦江北军撑不住，北原军兵峰南下，进而可以威胁我江南安危。”苏传江重重地放下烟斗。
在更加强大的北原军面前，江南军与江北军有唇亡齿寒的关系。江北江南的矛盾，大不过江北军的威胁。
“可惜，我江南军内部，能认识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苏传江摇头叹息道。
“刚刚还有参谋派的人跟我说，可以同北原军合作，共同夹击江北军。”苏传江冷笑。
“这简直可笑，且不说有大江天险，一旦等江北军反应过来，我们进攻江北的难度，会是平原战场上北原军的数倍。”
“就算最后，我们付出惨重伤亡，与北原军平分江北，可损失更小的北原军一旦继续南下，届时我们如何应对？”
“总司令长官明见，确实如此。”周作相附和道。
“小白月，和另一位年轻人，很不错，后生可畏。”苏传江也端起茶杯，“尤其是那位年轻人
。我觉得提出这样的方案，多半是他的手笔。”
“总司令，何以见得？”周作相好奇。
“我从小看着小白月长大。她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如果这方案完全是她想出来，又怎会在旁边，特意加上别人的名字？”苏传江笑着痛饮一口香茶。
茶香浓郁，充斥口腔，他眯起眼睛，自认为很了解女儿。
“这么说来，那位叫苏权的年轻人，很优秀。”周作相说，“我还听闻三曲火山，便是他引爆的，一举消灭了江北一个整师。”
“现在，我们的宣传机关，正在宣传这位优秀的年轻人，说他是江南的英雄。”周作相说。
提前那位年轻人，苏传江似乎来了兴致。
“哈哈，老周你不知道，其实那位年轻人，本名叫做苏柄。”
“小白月曾跟我交代，说这是她发现的一位将帅之才，多才多艺，品行高洁。更可贵的是，还救过她的命……”
……
“这人能信得过？”周作相疑问。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小白月器重他，我就愿意相信他。”苏传江说。
“毕竟，她总要接过我的班，要有自己的选材标准，要培养自己的班底。”
“老周也知道，我们当年选部下，选伙伴，可从来不看来历，只看能力和人品。”
望着窗外的漆黑夜色，苏传江忽然想到过去的往事。
新历之前，他就结识了老冯——后来的江北军总司令，老刘——后来的益山系主席，老孟、老周……
他们这些人，一同打丧尸驱凶兽，一起喝酒畅谈，在大灾变最黑暗的年代，诉说建立人类新秩序的豪言壮志。
数十年过去，往事历历在目。
当年的同伴，大多成长为叱咤风云的大势力高层，甚至头领。
只可惜时光荏苒，渐渐的，愈来愈大的权势与利益，让大家慢慢生分起来。
矛盾开始产生，摩擦越来越多，最初的克制，终于化作后来肆无忌惮的战斗……
如今，这些人半数已离世，剩下的年纪也大了。
比如江北军的老冯，去年刚走，换做他二儿子小冯当家。
比如益山系的老刘，走了好几年，如今益山系已经分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