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区的一处歌舞厅。
它设立在一间地下室内，即使是白天，光线也格外暗淡。不过墙壁棱角处，安装大量彩色的电灯泡，让这片昏暗的环境，充斥着五颜六色的混乱之光。
舞厅最中央，破损的音响被调到最大音量，摇滚风格的音乐在不大的空间内激荡，却掩饰不住沙沙的电流杂音。
各种电线管路裸露在地面，裸露在墙面，还被人特意用红蓝色的涂料，给涂上最显眼的色彩。当然，只要是稍稍有空白的墙壁，也少不了被人画上各种意味不明的图案。
衣着千奇百怪的男女，在破碎的节拍中，摇头晃脑，宛若百鬼夜行。
进来两个衣着明显很高级的人，他们都很年轻，一男一女，皆身着黑色风衣。
女孩的风衣似乎大了一号，但这毕竟是风衣，兴许有人就喜欢这个调调呢？
他们的模样，都给人以不简单的感觉。以至于门口收费处，打着鼻环的染发小妹，都没有敢出声让他们交门票钱。
毕竟现在是新历三十年，废土上的形势，发生了许多变化。
如果你是一位全身筋肉，满身纹身的彪形大汉，很多人只会忌惮你的力量。
可如果你是一位衣冠楚楚，甚至还戴着墨镜的英俊绅士或美丽女士，很多人会直接畏惧你，甚至尊敬你。
个人勇武在新历之前，以及新历前几年，是很吃香的。
可自从最强大的几个势力，缓慢恢复部分重工业，重建人类秩序后，个体武力就越来越没有用武之地。
到了现在，废土上真正掌权的，无一不是坐在会议桌前，衣冠楚楚的绅士。
……
一包间内，男男女女十余人。
“老陈，最近发达了，从那里搞到这么好一块手表？”
老陈便是在场者对那位集市老板的称呼。他手上的手表一看就是好货色，出场便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嘿嘿，集市里的小本生意，怎么可能发达。”老陈摆了摆手，似乎很谦虚。
“就是前几天碰见一个好宰的破落户，我略施小计就拿到他的手表。”随后他特意将右手举高，让周围的人都看见他戴着的漂亮手表。
这是在显摆，就如果天真孩童，在炫耀新获得的玩具。此刻，他看似憨厚的脸庞，也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
“行了，不说这个。”有人突然打断道，“你在中心区商业街，搞到药了吗？”
打断者目光急切，瞳孔微缩，眼白布满血丝，瘦弱的脖颈上，条条青筋
暴露，像是瘾君子犯了瘾。
老陈看着打断他说话的人，也不生气。相反，他看见对方现在的样子，还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我出马，你们当然要放心。”老陈笑着拍拍胸膛。
“隔壁城药厂生产的精神类药物，可是好东西。就是管控极严，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
“而且，我这次弄到的，据说是市面上最爽的那一种，小小一颗，药效就能抵过去的几十颗。”老陈一边说话，一边舔了舔舌头。
“这次，你们都有福了。”老陈的笑容开始扭曲。
老陈的话说完，再场十几个人，大半都吞了吞口水，目光开始呆滞，似乎魂都被抽走。还有少数几个人，则跟老陈一样，露出了饿狼看着羔羊的模样。
卖药人是饿狼，买药人是羔羊。此间尽是这样两类人。
精神类药物，有成瘾性，如果使用不当，便是毒。
……
在前几天的一个晚上，还在十六旅副参谋长的张大河，请苏柄抽烟。
当时，张大河对苏柄炫耀香烟，“这可是考古队发现的好货，大灾变之后没有人生产香烟，抽一根少一根。”
这句话，让苏柄对废土世界的香烟，敬而远之。
可他也有疑惑，废土世界的工业也恢复一定水平，生产香烟并不是难事。不管环境再糟糕，香烟总应该有市场的。
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在这个法治崩坏的时代，有比香烟更带劲的东西，在暗地里肆意横行。
那便是，某种小药丸。
老陈说那种药很难弄到，吹牛的成分很大。
事实上，废土世界存在大量制药厂，专门或附带生产精神类药物，销量都很大，使用目的却不好说。
如果真的不好被人弄到，厂家又怎么有销量，又怎么好赚钱。
同苏柄前原世界相比，这片废土的产业结构还比较单薄，消费群体相对较小，在药厂的倾销下，并没有多少烟厂的生存空间。或者说，开烟厂不如直接开药厂赚钱。
……
回到包间内。
老陈面对急不可耐的瘾君子们，却开始故意吊胃口。
他从胸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徐徐说道：“这种神药，可以让诸位忘却这片污浊的尘世，忘却罪恶与黑暗，寻找理想的精神家园，寻找走失的真理。”
“当你们经过这种神药的洗涤，在看见真理之后，又该如何回报我这位，引领你们进入精神家园的指路使者？”老陈的语调低
沉，像似在诵经。
“换句话说，你们想要吃药，得交钱给我们。”一边的同伙，语言就耿直许多。
之后入正题，一位卖药同伙，拿出空皮箱，示意大家将钱放入皮箱里。
老陈则负责发药。他还是这几位卖药人的头目。
好些人，掏出零零碎碎，皱皱巴巴的货币，从老陈手中换来小小几枚白色药丸。
也有人囊中羞涩，支支吾吾掏不出足够的货币。
“买不起药，过来干什么，滚！”老陈的同伙，一脚将没钱的人踢翻在地。
“阿良，不要这么粗鲁嘛。没钱的人，也可以用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交换。”老陈的声音，同他的相貌一样和蔼。
“陈老板，我虽然没有钱，但家里还有老婆小孩，它们一定有些价值。”被踢翻在地的人，似乎听见了希望，涕泗横流地说道。
瘾犯了，他顾不得其他，只想要满足。
“嗯，我相信有些人口贩子，还是愿意收你的老婆孩子的，可以换药。”老陈点头。
于是那人领到了十颗药丸。他吞下一颗药丸后，神智稍稍清醒，在意识到刚才承诺了什么，表情很复杂，又是高兴又是悲伤，咧着嘴在哭，又像在笑。
最后，他软弱地爬到老陈裤脚边，用微弱的语气说：“陈老板，我可不可以和你商量一下？”
“你不会是想反悔吧？”老陈低头看着胯下的人，“我们做生意的人，最讲究信用了。”
老陈的几个同伙见状，也围了过来，都狠狠地瞪着他，有人还抽出一根棒子。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那人胆子一下子就破了，“我其实是想说，我老婆和孩子，价值是不是比这十颗药丸高，可以多换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确实，十颗药丸是有点低了。”老陈摸了摸胯下的那人，想在摸一条狗，“这样吧，我这人做生意最厚道，给你再加五颗。”
“谢谢老板，谢老板！”那人磕头感谢。
“老板，边上有一个女人，没有钱卖药，但她愿意肉偿。”这时有同伙对老陈说。
老陈头也不抬，“肉偿值几分钱，也敢出来混，赶出去！”
同伙没有行动，却在老陈耳边低语，“那女人长得还不赖，我们兄弟几个好几天没有开荤，毕时平时做那个也是要出钱的。”
“罢了罢了，今天就便宜她一次。”老陈也要照顾同伙们的情绪。
于是，一连好几个同伙，都向那个女人围过来，大家将要开始宽衣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