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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剑帝

第二十二章 剑帝

穿着官服的人先自我介绍了一番:“我是这里的里正,叫宋子豪。

段飞却已替他说了出来:“昨天晚上的事,你全都已知道?” 宋子豪勉强笑了笑,道:“这里是个小地方,人却不少,嘴巴很多。”

段飞道:“那官差是你派来的?” 宋子豪立刻摇头,道:“他是从州府里来的,据说已来了很久。”

段飞道:“那两个戴着红缨帽的捕快也是跟着他来的?” 宋子豪道:“是,他们是我驿站里的人,我那驿站里本来就只有他们两把刀。”他苦笑:“现在只剩下一把了。”

宋子豪的表情忽又变得很严肃,道:“一把刀的力量虽单薄,却绝不容人侵犯,因为……因为它是官家的。”因为它代表的是法律,法律是绝不容人侵犯的。

虽然他并没有将他的意思完全表达出来,段飞却已完全明白,官服所象征的权威,也同样是绝不容人侵犯的。

秋日的阳光虽然艳丽如春,怎奈花树已凋零。 春已逝去,秋毕竟是秋。 走在秋日阳光下的花树间,心里总难免有些萧索之意。

秋色满院,秋风满院。天外突然吹来了一声冷笛。 何处楼台?谁家冷笛? 笛声中无限伤悲,秋也就更萧瑟了。请百度一下héi1gě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谢谢!

宋子豪既不伤秋,也不悲秋,他又在考虑,考虑应该怎样继续未完的话。 段飞又替他说了出来:“你可要我遵守法律?”宋 子豪一偏脸,盯着段飞,道:“你好像也没有将法律放在心上。”

段飞道:“只因为法律并不公平,也并不怎样有效。”宋子豪尚未表示意见,段飞已又道:“法律就像蜘蛛网,捕捉小苍蝇倒还可以,至于大黄蜂,轻易就可以将它毁坏。”

宋子豪叹了一口气,道:“执法的确比立法更难!”他一声冷笑,接着又道:“不过只要守在网旁的那只蜘蛛够大,行动够迅速,就算大黄蜂,撞上去还是得遭殃。”

段飞道:“那种蜘蛛好像并不多。” 宋子豪道:“最少有四只。”“三只。”段飞忽然亦叹气起来,“龙七虽无情,可惜这一次遇上了一只比大黄蜂还大好几百倍的血鹦鹉。”

宋子豪道:“我知道你带来的那副棺材里头就载着京城四大名捕的第一名捕龙七。” 段飞道:“四减一是不是只剩三?” 宋子豪只有点头。

段飞又叹气起来,道:“即使是他,在他生前,相信也有很多事情束手无策,蜘蛛不够坚韧,漏洞也多,一只蜘蛛的力量岂非亦是有限?”宋子豪点头,叹息道:“譬如七海山庄的庄主海龙王,他就完全没有办法。”

段飞瞪着宋子豪,他奇怪这个人为什么在他面前提起七海山庄那个充满了罪恶的地方,提起了海龙王那个奸淫掳掠,无所不为的海盗。

宋子豪还有话说,道:“对于能够将海龙王一家数十人一夜间杀得干干净净的侠客,当然他同样完全没有办法。”

段飞的目光更奇怪,道:“你知道的倒不少。”宋子豪道:“也不多。” 段飞:“还知道什么?”

宋子豪道:“你是火陀掌的传人,你的掌法名满天下,所做的几乎都是行侠仗义的事情。 段飞怔住在那里。

宋子豪接道:“七海山庄事件发生的那天早上,有人看见你走入七海山庄。” 段飞道:“也有人看见我杀人?”

宋子豪摇头,却问道:“你当时有没有杀人?” 段飞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就没去过七海山庄。

宋子豪道:“我知道你杀的都是该杀的人,但法律上并不容许这种事情存在。” 段飞忽问道:“你可是已找到了我杀人的证据。” 宋子豪一再摇头,道:“七海山庄离这里虽然还近,可不是我管得到的地方。”

段飞道:“你管的只是这里?” 宋子豪不觉挺起了胸膛,一张脸在阳光下也发了光。 他又盯着段飞道:“所以我绝不希望有人在这里犯法。”

段飞微微一笑,问道:“我有没有在这里犯法呢?” 宋子豪反问道:“杀人算不算犯法?” 段飞不能不点头。

平安老店内彭门三霸天的死亡,死在龙七棺材旁的捕快,只剩一摊浓血、一只手的官差。 到现在为止,先后已六个人死在这里,每个人的死亡多少都跟你有点关系。宋子豪道。

彭门三霸天是与他发生争执在先,龙七的棺材亦是他带来这里。 最要命的是变成了僵尸的龙七现在仍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活着的时候,他已经够凶,死后无疑亦已成厉鬼,他到底还会闹出什么事情,这里到底还会乱成什么样? 段飞连想都不敢再想。 他只有叹气。

宋子豪也叹气,道:“你不单是带来了棺材,带来了死亡,而且还带来了一具僵尸,所以这里的人都不欢迎你留下。”

段飞道:“要我离开,并不是你个人的意思?” 宋子豪道:“并不是。” 段飞道:“我好像听你说过,在这里真正能够说话的只有两个人。”安子豪道:“这里,本来就是两个人的天下。”

段飞道:“武镇山武三爷好像还没有意思要我离开。” 宋子豪道:“没有。” 段飞道:“要我离开的,只是宋妈妈的意思?” 宋子豪否认。

段飞的一双眼瞳突然显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笑意道:“你是这里的里正,你想维护地方的稳定,所以让我走?看来你是个好官”

宋子豪又是一怔。段飞道:“我的朋友龙七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你想我会走吗? 宋子豪仍没作声,默默的踱了出去。

花径上转了一个弯,安子豪突然收住了脚步,道:“你决定留在这里?” 段飞点点头。

宋子豪又问:“留多久?” 段飞道:“最低限度也得寻回我朋友的尸体。” 宋子豪道:“龙七已变了僵尸。” 段飞道:“无论他变成了什么,都是我朋友。”

宋子豪淡淡一笑,道:“他变了僵尸之后是不是也认得你这个朋友?” 这问题段飞不能回答。 他还没有见过龙七那具僵尸。

宋子豪随又笑道:“据说僵尸只在晚间才出现。” 段飞道:“据说是这样。” 宋子豪道:“只要你今夜还留在这里,即使见不到你那位僵尸朋友也应该有机会见到另一只蜘蛛。”

段飞并没有忘记宋子豪口中的蜘蛛代表什么,道:“四大名捕又来了一个?” 宋子豪道:“这一个比龙七更有名气。” 段飞道:“这一个是哪一个?”

宋子豪道:“龙七向来在北方走动,他奉职南北方,走遍天下,凭我这句话,你总该想到他是哪一个了。”

段飞道:“剑 帝李玄衣?” 这名字出口,他的眼瞳中突然露出了憎恶之色。宋子豪道:“正是李玄衣。”

段飞眼瞳中的憎恶之色更浓,对于帝剑李玄衣这个人,他似乎深恶痛绝。十七年前华山一役,正是李玄衣一剑刺于师父左胸,使师父独孤漂失去反抗能力,又中唐门毒,致使师父七天后毙命.

剑帝李玄衣的确比龙七更有名。 龙七侦破的案子无疑已不少,还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他未必他比 龙七更聪明,但毫无疑问,他比龙七更有权势。 龙七只是平民出身,他却是当今天子至宠的一个妃子的兄长,就是他的父兄还有近戚在朝中,亦不少身居高位。

所以龙七不能动的人,他都能动,他办起案来,当然亦比龙七来得方便。 传说他奉职南北方,却走遍天下,是奉了当今天子的密命,暗中调查各地的官员。 这传说并非只是传说。 事实他经手的大都是那方面的案件。

他出身峨眉剑派,峨眉剑派的“夺命十二剑”据讲已有九成火候,出手的迅速,已不在峨眉剑派的掌门半脸大师之下。 他用剑很快,十七年前就被称为

“毒剑”。

他的心更狠。龙七办案只针对主谋,调查清楚才下手拿人。 他办案,却是本着宁枉毋纵的主张,是以他调查的如果是凶杀案,枉死在他剑下的人往往比凶手所杀的更多,多几倍。那其中当然不乏善良的百姓。 是以他的声名并不好。

因为妹妹在皇宫,所以他借皇帝的名义向各大剑派索要剑法,经十几年的修炼,他的剑术更高,加之其人心恨,所以被江湖中人称他为“剑帝”。

段飞不喜欢这种人,这种行事作风。宋子豪好像也不喜欢,面上亦现出憎恶之色,道:“他走到哪里,那里的人就遭殃,这里相信也不会例外。”

段飞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这里?” 宋子豪道:“他座下有十三个跟班,都是六扇门中的好手,除了侍候他左右,替他搜集证据之外,还兼任他的开路先锋。”

段飞道:“开路先锋已到了?”宋子豪道:“昨日就到了。”段飞 道:“现在在什么地方?” 宋子豪道:“诸魔群鬼的幽冥世界。”

段飞诧声道:“他怎会去了那个世界?” 宋子豪道:“遇着僵尸,他想不去那个世界也不成。”

段飞耸然动容,试探的问道:“那个只剩一滩浓血,一只手的官差莫非就是常笑座下十三个跟班之一?” 宋子豪道:“所以我知道李玄衣今午不到,今夜必到。”

段飞说道:“这里的人,只怕真的要遭殃了。”宋子豪就道:“第一个遭殃的,也许是你。” 段飞道:“哦?”宋子豪说道:“莫忘了那具僵尸跟你交朋友。” 段飞沉默了下去。

宋子豪笑了笑,又道:“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在他未到之前最好就赶快离开。” 段飞笑应道:“我不是个聪明人。” 宋子豪闭上嘴巴,再次走了出去。这次他却是踱向院外。

段飞并没有跟上去,只是盯着宋子豪的背影。太阳才爬上屋脊,宋子豪迎着阳光,在他的后面,拖着长长的一个影子。 他背后的官服亦因为照不到阳光显得异常的黯淡。

即使在烈日的照耀下,都没有绝对的光明,任何东西都仍有阴暗的一面。 宋子豪明里是朝廷命官,但暗里又是什么人? 他的背影并不是完全阴暗,阳光在他的周围勾出了一个鲜明的轮廓。在他的周围,都闪着光彩。 一种神秘的光彩。 这个人是不是也有些神秘? 他怎会知道那许多事情?

段飞想不透。 “看来我真的不是个聪明人。” 他喃喃自语,转过身,亦举起脚步。

西风惊绿。 窗前的两个盆栽几乎都已褪尽了鲜色。 血鹦鹉外露的一边胸脯却仍像早春绽开的鲜花。 她毕竟年轻。

一个人的青春不会朝夕就消逝。 只是,花谢了还会重开,一个人的青春一去永不复回。 人怎样年轻,始终也会有衰老的一天,发觉这衰老的降临,也许就是在朝夕之间。 无论你活得是否有意义,那会子的感觉相信都不会怎样好。

血鹦鹉当然还没有这种感觉。 她盯着那两个盆栽,只因为从那里望下去,整个院子的景物都尽入眼帘。 人也不例外。

她看见宋子豪离开,也看见段飞步返小楼,却始终没有回身。 一直到段飞入门,在椅子上坐好,她才回头。

段飞的目光亦落在她面上,道:“你都看到了?”血鹦鹉嫣然道:“你这个人实在有几分本领,附近数百里,官阶最高的宋子豪,居然大清早就来给你问安。” 段飞苦笑道:“不是问安,是警告。”

血鹦鹉道:“警告你什么?” 段飞道:“两件事。” 血鹦鹉道:“我可否知道?”

段飞已说了出来:“第一件是他不喜欢我留在这里。”血鹦鹉脸上没有表情,血鹦鹉盯着他,道:“不过你也莫忘了凭你的身手,若是不愿走,他未必有让你走的办法。”

段飞道:“这我可不敢肯定,我不认识他的人,也不清楚他对待敌人向来采取什么手段。”

血鹦鹉道:“你不受恐吓?” 段飞道:“他能恐吓我什么?” 血鹦鹉道:“最低限度你还有一条命?”

血鹦鹉又盯着他,道:“你只是一个人,说不定他真的有能力杀了你,难道你连死都不怕?”段飞道:“给你说对了。” 血鹦鹉怔住在那里。

段飞道:“要我死的人也不止她一个。” 血鹦鹉道:“还有谁?” 段飞道:“剑帝李玄衣。”血鹦鹉吃了一惊。

段飞察貌辨色,道:“你好像也听过这个人?” 血鹦鹉没有否认。

段飞道:“昨夜那个要开棺材验尸的官差,就是他的开路先锋,所以他今午不到,今夜必到。” 血鹦鹉道:“这就是宋子豪警告你的第二件事情?”

段飞点头道:“僵尸是我带来的,那官差死在僵尸手下,我当然亦脱不了干系。”他怕血鹦鹉不明白,随即以解释:“剑帝李玄衣的行事作风向来都是宁枉毋纵。”“我知道。”血鹦鹉倏的举步向门外走去。

她仍是那种装束,左半边身**,只有右半边身穿着衣裳。 头也是一样,只有右半边脸上抹着脂粉,耳上戴着珠环,发上插着珠翠。 脚步一移动,发上的珠翠就晃动,裸露的半边胸脯也在颤动。

段飞眼都直了。血鹦鹉虽然没有再望他,那种颤动已是一种强烈的诱惑。 他的咽喉又开始发干,忍不住问道:“你要做什么?”

血鹦鹉道:“出去一趟。” 段飞吃惊道:“就这样子出去?” 血鹦鹉失笑道:“我只不过到隔壁。”

段飞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他并没有忘记隔壁是怎样的一个地方。血鹦鹉接着道:“我忽然想起该去看一看宋妈妈,昨夜她虽然还可以开声咀咒你,但语声已听出有些不妥。”

段飞道:“我不过打了她一掌,再在她小腹撞了一膝盖。”血鹦鹉道:“你倒将她打得惨了。”

段飞 道:“当时我却给吓怕了,浑身的气力最多只剩三成。” 血鹦鹉道:“那已经足够,你应该看出她已有多大年纪。”

段飞道:“你对她倒也关心。” 血鹦鹉道:“她本来是我的奶妈,我是吃她的奶长大的。”

段飞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宋妈妈那一对干瘪了的**,他又打了一个冷颤。血鹦鹉居然看得出他在想着什么,娇笑道:“你也许不知道,她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混身上下都美得很。”

段飞并不怀疑血鹦鹉的话,他倏的又站起了身子。 血鹦鹉不由地道:“你又准备做什么?”段飞道:“跟你去看一下那个宋妈妈。”

血鹦鹉一怔说道:“你以为她还会高兴见到你?”段飞道:“他本来就不高兴见到我,但我要见她,她还是非要见我不可。” 血鹦鹉并没有忘记,段飞昨夜是用脚将门踢开。

她忽又问道:“你还敢再到那个地方?”段飞抬头望一眼,道:“现在是白天,太阳底下不成还有什么妖魔鬼怪?”

血鹦鹉道:“那个地方终年不见阳光。” 段飞一时间又仿佛回到了那个地方,嗅到了那种恶臭,感到了那种阴森可怖。他的嘴巴却仍很硬,道:“你敢去的地方我为什么不敢去?” 血鹦鹉闭上了嘴巴。

段飞还有话说:“你像是不高兴我再到那个地方。”血鹦鹉道:“我只是关心你,昨夜你不是给吓得的失魂落魄?”

段飞道:“有过一次经验,就不会再害怕的了。”他一顿,急问道:“你真的关心我?” 血鹦鹉道:“假的。”

漆的门,阳光下完全不见光泽。 那种色,是一种死色,已不像人间所有。门上雕刻着奇怪花纹,段飞现在总算已看清楚,却仍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不祥与邪恶本来就不是什么东西。 段飞不能不相信。

门又在内关紧,格子上糊着的不是纸,是布。 血鹦鹉屈指在门上轻轻的叩了三下,轻轻的叫了一声:“宋妈妈。”

一个声音,立刻在里头传了出来:“血鹦鹉么?” 声音很微弱,但毫无疑问,是宋妈妈的声音。

段飞悄声说道:“这巫婆的生命力还算强韧。”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宋妈妈却竟听到,阴笑道:“姓段的小杂种也来了?” 段飞苦笑道:“她的耳朵的确灵得很。”

这句话才说完,宋妈妈咀咒的声音已在内传出:“天咒你,咒你下地狱,上刀山 她莫非还是**着身子,跪在祭坛的前面,咀咒段飞的死亡?

血鹦鹉偏过脸,冷冷道:“你是不是还想进去?” ……”段飞赶紧摇头,赶紧举起脚步,却不是走向血鹦鹉的房间。

血鹦鹉忙叫住:“你又去什么地方?”段飞道:“什么地方都去。”血鹦鹉道:“干什么?”段飞道:“找人,死人。”血鹦鹉明白他的话,冷冷道:“去找那僵尸?”

段飞道:“反正,我是闲着,总要找些事做。” 血鹦鹉道:“僵尸夜间才出现。” 段飞道: “日间也出现,不过出现的是具尸体。”他轻叹一声,道:“只要找到尸体,也许就有办法要他不再变做僵尸。” 他实在不愿他的朋友变成僵尸。

血鹦鹉道:“这也好,活阎王既然今夜必到,就算是少了具僵尸,这里也已够热闹的。”她笑笑又道:“僵尸已是半个鬼,鬼最喜欢的,据说就是墓地之类的地方,你知不知道这里东面有一大片山坟,西面也有个乱葬岗?”

段飞道:“现在知道了。” 血鹦鹉道:“你最好莫要再惹上其他的冤魂野鬼。”

她又去叩门。 宋妈妈的咀咒声终于停下。 门突然打开,一个头伸了出来。 蛇一样披散的发,混浊的眼睛,污秽满布的脸庞,宋妈妈简直就已像个妖魔。 她的身子竟还是**。

段飞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他就跳起了几乎一丈,翻过小楼的栏杆,慌忙跳到楼下去。 宋妈妈瞪着他的背影,磔磔的一笑,没有了牙齿的口张开,面上就像是突然开了一个洞。 她的面容更显得恐怖。 凄厉的诅咒声,刹那又从她面上的洞吹出:“天咒你……”

三个字出口,她的人就给血鹦鹉推了回去。 血鹦鹉随亦举步跨入门内。 门马上关紧,诅咒声同时断了。

宋妈妈看来还可以活下去,血鹦鹉已见到,已可以放心,为什么还要入内?这屋子里头,是不是还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段飞瞪着那关闭的门,眼瞳中充满了疑惑。 他并没有离开。

门才关上,他便从楼下跳了上来。 他没有走近,宋妈妈过人的听觉他不能不有所顾虑。他想了一想,把身子往侧一闪,闪入了血鹦鹉的香闺。

才从血鹦鹉的香闺出来,为什么他又回去?那刹那他的眼神很古怪,行动也显得很古怪,就像个贼溜入别人家中,准备偷取什么东西。 莫非方才他在血鹦鹉的香闺看到了什么宝贝东西,发现了什么秘密,现在趁血鹦鹉不在,偷取那样东西,发掘那个秘密?

他本是个铁血男儿,来了这地方之后,仿佛亦染上了邪气。 也许他根本就不该来这地方。 血鹦鹉的回来并不是很久的事情。 房中的东西都是原来的样子,段飞如果不是极小心,就可能没有移动过房中的东西。

是以她并不知道段飞曾经回来。 绿窗下的窗台上有一面大铜镜,镜中有她的影子。 她正在看着镜中的自己。 纤细柔软的腰,修长结实的腿,丰满嫩滑的胸膛,这些加起来已够迷人,何况,她还有一张美丽的面庞。

她怔怔的看着,仿佛就连她也给镜中的自己迷住。 秋阳已射绿窗,射在她身上。 她半露的肌肤缎子一样阳光下闪着光彩。 她轻笑一声,突然将那右半边身的衣饰卸下。瀑布一样的一头秀发立时奔流,她裸露的整个身子都是沐浴在秋阳中。 秋阳于是也倍觉娇丽。

她轻揉着自己的**,忽然走过去,打开靠墙的衣柜,取出一套湖水绿的衣裳,完整的衣裳。 然后她对镜坐下,细理云鬓,再穿上那整套的衣裳。 然后血鹦鹉就不见了。

半边的翅是蝙蝠,半边的翅是兀鹰,半边的羽毛是孔雀,半边的羽毛是凤凰,是以她身上的衣饰本来也只得一半,现在她的身上都穿着整整齐齐。

这哪里还像个血鹦鹉? 她突然改变装束当然有她的原因。可能只为了要外出走一趟,也可能是为了应付一个人。 如果是这样,这个人一定比段飞,比武三爷更难应付。

比他们两个更难应付的人,也许并不少,但必来这里,而且快将到达的人却似乎只有一个。李玄衣,剑帝李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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