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乔还真不会拒绝，那可是主角攻。
主角攻主动给他打电话，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谈乔下意识抬头在主厅里梭巡起来，没有找到尤白晖的身影。
…八成是主角攻生了病，尤白晖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追到家里去了，他就说嘛，主角攻没什么事怎么会想起他。
谈乔刚提起的一颗心又放了回去，麻木地揣回了手机。
“我有点事，要请假。”
盛昭懒洋洋地靠到沙发上：“不给。”
歉疚地看了他一眼，谈乔还是起身走了，盛昭也没拦，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酒杯，琥珀色的眼珠深邃异常。
等到谈乔离开，在一旁看了不少热闹的客人，也是盛昭的熟客陈究开口问：“顾崇的人？”
盛昭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屁，我的人！”
“苏家大公子一宣扬，现在圈里都知道顾崇看上了夜鸣馆的少爷，你们馆里的规矩不是少爷都要单身么，他怎么还在？”
盛昭仰头喝光杯子里的红酒，哼声道：“祝铃铛你还不知道，看见个漂亮脸蛋就找不到北了，养着吃白饭她都乐意。”
整个淮安的富贵圈一共没多少人，起码私生活上，没什么秘密是兜得住的。
“不过以顾崇的性格，竟然栽到一个小少爷手里，真是不敢相信。”陈究摸着下巴感叹。
闻言，盛昭嗤笑：“栽没栽我不知道，顾崇那家伙有病，别说苏津昊，顾家人他都信不过，他会信个外人？更别说还是每天和我待在一块的外人了。”
陈究一愣，了然道：“你打算从这下手？”
“那怎么够。”
碎星般的眸子闪动，殷红的嘴唇微微勾起，不知道思及什么，眼眸深处荡出两道微波：“当然要双管齐下。”
陈究笑呵呵地劝道：“顾总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得上的，你何必跟他抢人，选我不好么？”
“你？”盛昭上下打量他：“你不一样。”
“听你这么说我好开心。”陈究受宠若惊般捂住胸口。
盛昭朝他盈盈一笑：“开心什么？你还差得远呢。”
***
去找顾崇之前，谈乔先去换下了工作时的衣服，随便往身上套了个卫衣。
现在差不多八点半，他到顾崇家大概要九点，如果尤白晖也在，他就算去了，也没权利赶走对方，顾崇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
系统250：据说人类生病时最脆弱，说不定主角攻第一时间想到了你呢。
谈乔不太敢相信：顾崇？
系统250：主角攻受之间是存在吸引磁场的，你要相信自己。
谈乔：算了，去看看就知道了。
事情有些出乎谈乔的意料，顾家并没有尤白晖的影子。
顾崇生着病，自然有最好的家庭医生为他治疗，病可以适当好转，失眠却不行，晕晕沉沉却睡不着的感觉谈乔没有体会过，不过想也知道很难受。
被管家送上楼，谈乔本以为会看到一个虚弱的主角攻，却没想到这个点顾崇还在书房硬撑着在工作。
该说不愧是主角么，生起病来都不示弱，明明是主动给自己打的电话，现在却表现得跟个没事儿人的。
“顾总。”
明明彼此都看到了对方，顾崇没开口让他进来，谈乔索性通过门缝观察了一会儿，直到耐心耗尽才轻轻敲了敲门。
如果不是顾崇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酡红，谈乔恐怕真以为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走到书桌前，谈乔瞄了一眼那本厚厚的文件夹：“顾总，你找我啊？”
文件夹上面贴着红标，这种标识一般属于公司机密，谈乔匆匆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就封面的日期来看，应该是顾氏下一季度上市新品的计划书。
顾崇点头，偏头咳嗽了两声，站起来时身型甚至摇晃了一下。
仿佛感同身受到他的头晕目眩一样，谈乔下意识扶了他一把。
他们鲜少有肢体接触，一来是因为没有感情基础，二来则是顾崇有洁癖，本身就不喜欢别人碰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烧得思绪有些迟钝，顾崇低头看向谈乔抓住他手臂的修长手指，脑中闪过的竟是那日在海边别墅，谈乔跌坐在沙子里朝他伸手的样子。
谈乔的手确实很漂亮，仿佛天生就是一双用来描绘美丽事物的手。
“...不好意思。”
见顾崇微微皱眉，谈乔还以为顾崇因为他的碰触不开心了，慌忙缩回了手：“顾总，既然生病了就要老实休息。”
就算是主角攻，也战胜不了病毒啊。
系统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人生病的时候确实脆弱，谈乔生前曾有一次在宿舍发了三天的烧，怎么也退不下去，要不是室友无微不至的照顾，恐怕烧着烧着就灵魂蒸发了。
那次大病初愈，谈乔感激涕零，差点没爱上对方。
亲测这一招好用，这也是个天赐的机会，谈乔暂时收敛起脾气，安顿好顾崇后，打算先下楼给他煲一锅粥。
管家说家庭医生刚离开，顾崇已经吃了药，晚上还没有吃什么东西。
顾家的厨房应有尽有，在厨师耳提面命的教导下，谈乔煲了一锅营养丰富的病号粥，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系统说顾崇喜欢吃甜食，谈乔又跟厨师请教了一下小饼干的做法，顺手烤了一小袋饼干。
谈乔叹了口气：这要是再和主角攻没有进展，我怕是遭不住了。
系统250：主角攻虽然冷情，但生病时，性格多少也会受到影响吧。
盛了碗粥出来，谈乔没接话，端着温度刚好的病号粥上了楼。
熬粥耽误了不少时间，没想到顾崇竟然睡着了，他躺在床上，以往永远淡漠的面容上染着点点晕红，搭配生来优越的清冷五官格外的秀色可餐，那是一种反差，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感觉。
坐在床边默默欣赏了一会儿主角攻的颜值，谈乔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长得是真好看，人也是真难攻略。
系统说主角攻受之间有互相吸引的磁场，谈乔一直觉得他在扯淡，想到这，他俯身朝顾崇凑近了些，然后煞有其事地定格感受了一会儿。
根本没有。
就在谈乔晃神打算质问系统的时候，顾崇突然睁开了眼睛。
“...!”
谈乔吓了一跳，立刻就要后退，顾崇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谁？”
“我啊。”谈乔一愣，怎么转眼就不认人了。
顾崇目光迷离，显然是烧糊涂了，医生开的药似乎没有起到效果。
“顾总，你又发烧了，我去找医生来！”
说着，谈乔就要站起身，迷迷糊糊中，顾崇似乎终于认出了他是谁，接着，一个病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把他扯到了床上。
发烧的人体温是滚烫的，呼吸也是滚烫的，被滚烫气息包裹住时，谈乔整个人都傻了。
“睡吧。”顾崇低低喟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当天晚上，谈乔是硬熬到顾崇完全沉睡过去才挣脱出来。
踉跄着跑回客房，谈乔微喘着说：“果然...生病的人不太一样。”
系统250：总算有了一点进展了。
谈乔纠结道：“真的么，我怎么觉得他潜意识把我当成了助眠工具人，所以神志不清醒时才会下意识地抱过来睡。”
说得好有道理，系统一时竟没法反驳。
系统250：总是...起码有点进展了。
但愿如此吧，谈乔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传染了病毒，他也觉得昏昏沉沉的。
今天的事情有点多，洗好澡，他一头扎到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谈乔端着粥和小饼干去了顾崇的房间，挂着最温柔亲和的微笑。
刚一进屋，他就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顾总，好点没？吃点东西吧。”
顾崇坐在床头，昨天脸色还是苍白里透着昏红，今天却黑得犹如锅底，谈乔心一沉，知道他八成是想起来了。
现在是怎么回事？因为脆弱的一面被看到而恼羞成怒？
刚将托盘放到床头，顾崇便下了床，直接跃过他去了浴室：“东西放下，你可以回去了。”
谈乔眼角一抽，嘴边的笑容有些僵硬。
还真当他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
“行吧。”名为理智的弦紧绷着，随时都有可能断掉，谈乔轻声说：“这些是我亲手做的，你洗完澡后可以吃点。”
顾崇停下脚步，回头朝桌上看了一眼，那一眼中意味颇多，有不解也有点嫌弃，偏偏没有类似于感动感激的存在。
“顾家有专业的厨师，你不用做这些。”
直到这一刻，谈乔才算完全领悟主角攻性格冷情的含义。
普通人眼中对感情的感性付出，在他眼中都是多余的事情，他也不能理解，只觉得麻烦罢了。
就像当年他养的那只小狗，到了年纪死就死了，为此伤心难过是多余的，他也不能理解。
说完话，顾崇就进浴室了，谈乔原地垂头站了一会儿，突然动作，把碗里的粥倒进垃圾桶，本想把小饼干也扔到，松手时却反悔了，怎么说也是自己辛辛苦苦做的，一会儿自己吃了！
忙活一晚上还要被甩脸色，谈乔心头的火气怎么也压制不住，摔门就走了。
真是贱的，下次他再做这种蠢事，还重什么生，干脆直接自杀得了！
系统250：宿主，你的设定就是贱受。
谈乔冷笑：顾崇要吃这套，两人早he了，还用我来这折腾？
系统250：...
谈乔：回去我就把那些书烧了，撩个屁，撩不动！爱咋咋地！
管家看着谈乔气得不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把情况汇报给了顾崇。
顾崇正在吃着厨师新做的粥，闻言，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
“谈先生昨晚在厨房忙了很久。”管家斟酌着语句，婉转开口：“我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您。”
停顿只是一瞬间的事，顾崇很快恢复成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熬得粥呢？”
厨师满头大汗：“刚才您说不吃，所，所以佣人就给倒掉了。”
闻言，顾崇点了点头：“嗯，下次不要让他进厨房。”
“好，好的！”
***
今天谈乔耍起了脾气，没请假也没去上班，直接打车回了夜鸣馆。
他心气不顺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大清早的，谈乔直接去主厅的吧台后找了一瓶酒，拿出来后寻思了一会儿，又换成了橙汁，但橙汁好像没感觉，最后还是拿了瓶快乐水。
起得早的同事见他身上黑气缭绕的样子，都忙不迭地上楼了。
没过一会儿，一个人坐到了旁边，谈乔瞥了一眼，身形僵了僵。
昨晚盛昭给他打了很多通电话，不想再跟炮灰产生过多纠葛的谈乔一个没接。
盛昭提起桌上的小饼干袋，问：“你做的？做给谁的？”
为了梳理清两人的关系，变回普通同事，谈乔当机立断说了实话：“当然是给顾崇，我和他在交往。”
盛昭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直到看得谈乔后背冒出一片冷汗，才撇了撇嘴：“还真敢说。”
“事，事实啊。”喝多了快乐水的谈乔有点结巴，别过头没看他：“反正跟你没关系。”
“给顾崇的。”盛昭又小声嘀咕了一遍。
谈乔继续应道：“对！”
不管和主角攻能不能he，最后能不能重生，和炮灰保持距离总是没错的，他不想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呵呵。”被他的态度激得有点火大，心情越不好，盛昭反而表现得越平常：“给顾崇的？你怎么给？”
“当然是...”谈乔被他重复的有点烦躁，倏地转过了头，话说到一般直接卡了壳。
一把扯开袋子，盛昭仰起头哗啦啦全倒进了嘴里。
...咔嚓咔嚓咔嚓！
空旷无人的主厅里只剩下饼干被奋力咀嚼的声音，谈乔看着他鼓起的双颊，目瞪口呆。
“给顾崇的？”嘴里塞满食物，盛昭说话都说不清楚：“没了，是我的了！”
谈乔没说话，眼睁睁看着盛昭艰难吃完了满嘴的饼干。
“其实...”
“干嘛？！”刚吃了一袋饼干的盛昭显然心情很差，凶巴巴地说：“你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信不信我一会儿把你也吃了？”
谈乔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忍住。
“其实，那个饼干，我送过顾崇了，他没要，所以我就...拿回来了。”
盛昭：“...哈？”
盛昭的脸色五彩斑斓，看得谈乔禁不住勾了勾嘴角，又赶紧压了下来。
就在谈乔以为他要翻脸发火的时候，盛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蓦地粲然一笑，方才的阴霾好像错觉一样。
“正好。”猝不及防地，盛昭双手捧起他的脸颊。
“他不要，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