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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 藤十三与梧桐

藤十三与梧桐

秋天的风,刮得人脸子生疼,吹的久了,倒多了些萧瑟的味道,堪堪丈许高的马头墙,也抵不过这刀子一般的侵蚀,每刮一道,院子里便是刷的一声——

落下一地的梧桐。

每到这个时候,藤十三就会瞅着点天气,挑个风和日丽的晌头,揣着把藤椅,从太阳冒出尖尖,一直躺到落日的余晖,仿佛一座亘古不变的雕塑。

藤椅是有些年头了的,干枯的手掌往腰间一掏,想着掏出烟袋来解解闷,却又掏了个空,他笑了笑,因为干燥而裂开的嘴角微微一咧,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暗道了一声糊涂。

自己的烟袋还在床头的桌上呢。

他佝偻着起了身,身后的太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藤十三看得出神,自己的身形还从未这么高大过呢,眼睛却是湿润了。

按照大夫的意思是,最好还是不要抽烟了罢。

藤十三磕了磕烟袋,将里头剩下的烟灰磕出来些,颤抖的手掌,到了点烟这会儿,却是格外的稳健,仿佛那脸上的道道沟壑,都不曾出现一般。

他狠狠地吸上了一口。

有些年头的藤椅,随着他这么悠哉悠哉地一躺,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如同一个陪伴着多年的老友一般,听着他烟云吐雾。

记忆里,面前的这条巷子,以前可是热闹的,南柜坊头的赌坊、西苑的裁缝,东庙头前卖烧饼的小摊……

这些记忆中都留下了诸多印象的铺子,如今也是慢慢的淡了去,只留下一地的寥落,与那些梧桐。

福来客栈,便坐落在这条长街的中央,客栈老板的名字,这么久过去,他大抵也是忘却了,于是逢人提起自个儿,便有了个新的称呼——

福来老板钱闲。

“这个‘闲’,估计是粘了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风雅,取的可是那陶老的‘闲’?”

每次到客栈,藤十三便是会问上一道,钱老板哪想过这些呢?只是听上去好听罢了,不过再一品藤先生的解读,越发觉得这解释拍案,久而久的,自个儿也就这么认了。

“是是是,就是这个意思。”

每听到这个回答,他就像得了宝一样,非得喝上一盅酒,吃上几碟下酒

菜,那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藤十三不缺钱,但手头上也没个活计啥的,镇上的人都说藤十三生的好,家里头的存款坐着吃,一天三斤糖,还不带腻的。

他也只笑笑,权当是听过的谈资。

“藤先生,镇上的学堂还缺个教书先生,您要去试试么?”

教书的人,自然是得唤作“先生”的。

钱老板给他提议着,估摸着是看出来藤十三平日里没啥事干,想着给他找点儿活计,又能赚钱,贪得那么些个钱财,多好呢?

藤十三便也答应了。

隔天大早,他便起了身,乌黑的头发盘得发亮,一身极为干净的宽布绸子,再戴上个平底的眼睛,他还真有几分“先生”的味道了。

学堂的学生不算听话,藤十三也常被他们气得吹胡子瞪眼,手中的戒尺换了又换,终于是练了顺手,打起来也算是有了件趁手的兵刃,如同一个上了战场的将军。

“在他们西方,有飞机有大炮,‘轰’得一声,人都给炸没咯……”

每次给学生们普及这些西方的东西,他们倒听得津津有味,小孩子嘛,中国五千多年的东西见了个遍,这从未见过的西方可是好奇得紧。

“藤先生,您有见过真的飞机大炮吗?”

私下头,当然也会有好事的学生跑过来问,藤十三想了一会,觉得自己这里的知识,也不过是停留在了书上了罢,真的飞机大炮,他还真没见过。

于是他便摇了摇头,围起来的学生也一哄而散,飞机大炮的传闻,传到父母的嘴里,就变成故事,成为了晚上睡前入梦的新谈资。

藤十三要去当兵了。

就好像是做梦一样,平日里老是念叨着的飞机大炮,如今倒有了个看的奔头,他也很高兴,忙不迭在家里头收拾着东西。

但也真是奇怪,十多年来的大门,进进出出了不知道多少回,都只住着他一人,平日里也没见个伺候的,若是他这会出了门,屋里头可就断了人气了。

边收拾着,藤十三又看了眼外头的梧桐,这梧桐还是他亲自一棵棵种下来的嘞,如今繁密倒是繁密了,可不待它落黄,自个儿却是要走了。

嘎——

繁茂的梧桐落了萧瑟,老旧的木门,

发出极长的一声呜咽,作别着门前仿佛一夜之间成长起来的大人。

耳畔的飞机大炮,等成了真,才真的知道了这个的恐怖,藤先生只觉得世上最具有欺骗性的,便是这书上的知识,只是短短的几个字,便记录了一个人厚重的一生。

历史书长,长到飞机大炮革命起义都寥寥几笔,但它又很短,短到每落一笔就是血淋淋的浇灌。

“梦里还是能看到北国的雪花,南岸的乳燕,还是会见到心中的那一院子梧桐,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了……”

日记合上,周遭的炮火将藤十三拉回了现实,耳畔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惨叫声、挣扎声,络绎不绝,也唯有在日记本中,能够换来些许的安宁,于是不知从何时起,他迷上了写日记,迷上了用笔墨,记录下自己不断冲锋的每个日夜——

还有梦里的一院子梧桐。

嘎吱嘎吱的藤椅,摇晃得倒是越发的厉害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引得藤十三都不由得往下瞅了瞅,手中的烟袋再度是磕了磕。

又给点着了。

按照大夫的意思是,最好还是不要抽烟了罢。

藤十三啐了一口,不抽烟过的日子,那还叫日子吗?

太阳挂在了山头,已经入秋的时份,风自然是冷的,吹的人刺骨凉,藤十三继续晃荡着藤椅,嘴里头不住地啪嗒着,升起的烟雾还来不及凝固,就给吹跑了去,烟丝的红光倒是肉眼可见了。

他直了直身子,最后的一口烟,藤十三寻思了半天,还是给放了回去——

“就当听大夫的话吧。”

他往右边瞅了眼,旗子上写了“晋源医馆”的铺子,也早已经关上了,落了门口一地的寂寞,门槛上的蜘蛛网,结了不知道多少层,又给风吹烂了多少层。

藤十三也不介意了。

只有那满地的梧桐,泛的是格外金黄,惹得他心生喜悦,瑟瑟秋风,此刻也能给忽略了去。

嘎吱——

破落的大门,不知道染了多少年头,上边的蛛网纵横阡陌着,呼呼的风,专逮着那些个空挡口子吹了进来,吹起那一地的金黄。

与藤十三的梧桐。

“梧桐藏鬼,鬼隐梧桐”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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