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光线传媒。
“王总，咖啡。”
副总李晓平亲自端着咖啡，放到王常田的桌上。
他有一个习惯，平日闲暇烹茶练字，可临到公司投资的电影上映时，总会要一杯咖啡，提神熬夜，等待各大院线的统计结果。
光线传媒不像华宜短视，有自己的院线。
雀巢咖啡的味道飘散在半空中，王常田捏着汤匙搅拌，突然问道：
“那些影院经理，觉得《绣春刀》卖相怎么样？”
“印象深刻，尤其是秦省、山东、豫南、鄂北等地有浓厚武术氛围，赞不绝口。”
李晓平挑了几个典型的，简单地复述一遍。
其实，首映排片，并不是光看口碑。
一部电影，要跟观众见面，首先要过影院经理，或者参加首映的代表这一关。
安排什么时段的场次，多大容量的影厅等，全在一念之间。
他们判断的依据，不是观众喜不喜欢，而是观众愿不愿意埋单！
这就叫“卖相”。
《百鸟朝凤》，讲“唢呐技艺”等华夏民俗民乐文化式微，蕴意好吗，好。
卖座吗？不卖座，没卖相，那排什么片！
后世，之所以流量明星霸屏，烂片扎堆，也是基于这个卖相标准。
院线、发行方、投资方三方面的压力，制作方不乐意，也得捏着鼻子请流量明星。
“燕京、沪市、鹏城、蓉城、杭州几个一二线城市呢？”
李晓平摇摇头：“他们更看好一些《武侠》，毕竟是陈客辛执导，甄子弹主演，而且是戛纳电影节的开幕电影，又打着全球公映，导演演员加海外名誉，噱头拉满。”
“所以首日排片上，《武侠》，15%，咱们，10%。
“这都11年，还是迷信港片港星。”
王常田皱皱眉头，“我交代你，请调查公司的事做的怎么样？”
李晓平把手里的一份数据列表递了过去，“按你的吩咐，在数家不同城市不同电影，做了观影后的问卷调查。”
“我不看，你直接说吧。”王常田呷一口咖啡。
“的确有叶秦的说的情况，刘师师，还有他的粉丝，二次、三次购票意愿强烈，甚至出现粉丝会粉丝团，组织包场看电影！”
“《绣春刀》的上座率，超过《武侠》，20个点！”
“这么说，真有所谓的‘粉丝经济’大电影？”
王常田手上一滞，陷入短暂的沉默后，感慨道：
“晓平，现在我倒有点期待，到底这个粉丝电影能爆发出怎样的能量，凌晨两三点出票房吧，第一时间告诉我数据。”
…………
叶光纪工作室，灯火通亮。
“滴滴，滴滴。”
企鹅消息声响个不停，《绣春刀》Q群里，路阳、刘师师、吴晶等人都在聊天注水。
这个群，是为接下来路演做准备的。
宣传可是电影是重中之重的一环，章一白就是营销玩得溜，今年买入亿元票房导演俱乐部。
而推广宣传，同样是院线后续排片的重要指标，路演场次，还有城市数越多，说明发行方、院线都看重看好你的片子。
《疯狂的外星人》，一个月要走完39座城市。
他们这回，少一点，24座城市。
今晚，本来该睡个安稳觉，然而—
叶秦靠在转椅上打哈欠，杨曼、林彬非常默契地选择熬夜。
财务、会计没必要加班，被叶秦打发休息，但座位上却坐着两个不速之客。
杨小蜜，佟丽雅，她们倒比自己更关心《绣春刀》的首日票房。
可这个时候，又没有猫眼、淘票票、糯米这样的app，实时观看票房还有大盘，只能耐心等待。
这次，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因为在媒体的渲染下，《绣春刀》，不管主动，还是被动，都跟《武侠》撞上。
甚至有好事者，把《杀破狼》里，甄子弹与吴晶的恩怨，搬出来说事：
《吴晶能否狙击甄子弹，报一棍之仇！》
而对自己，第一部主演的商业电影，而且是7000万投资。
《泰囧》也不过6000万，当然，7000万里，有3000万是用作宣传营销。
前世的《绣春刀》就是吃了这个亏，不然票房绝对不会止步9千万。
14年，陈渣诚的烂片《燕京爱情故事》，都能超4亿！
叶秦可不指望11年有这个数，华夏电影的大盘，暂时还撑不起，去年的《让子弹飞》，最终票房，7.3亿。
“哈！”
滑动鼠标，电脑亮屏，挂的几个页面，豆瓣、围脖、天涯、贴吧，一个个都是关于《绣春刀》的话题。
“四爷若曦第一部合体电影，我打十一分，满分十分，你打几分？”
“2000以来年排名前三的武侠电影，2011年暑期档最值得期待的国产电影！”
“内地武侠站起来，国产武侠新标杆。”
“看完《绣春刀》，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是三个人，周一维的‘得加钱’、‘很润’，吴晶阳刚的外表阴柔的声线，以及最最深刻的，叶秦，三场打斗，让我看到李联杰的影子。以前，只有李联杰戴辫子我不讨厌，这次多一个，那便是叶秦！”
因为自来水太多，以致于水军通稿都是锦上添花。
点开《三国杀》的图标，游戏窗口弹出，瞬即自己的声音娓娓传出：
“千军万马我无懈，伪面君子三尺剑……”
声音一出，几个人立刻把目光齐刷刷地对对准
“咳咳，秦子。”
杨曼脸色无比尴尬，你倒是给《武侠》一点儿面子，好歹人家是2000万美刀的大投资！
还有“一个打十个”的叶问，甄子弹。
“不要掉以轻心，《武侠》的宣传，可是做的很足。”
叶秦撇撇嘴，内心冷笑。
一部大结局，不是被主角打死被雷劈死的大boss？
一部自封重新定义武侠的电影，然后陈客辛定义出个“微观武侠”、“科学武侠”、“医学武侠”？
这他喵叫武侠？
瞄了眼桌面右下角的“2:45”，差不多应该到时间了吧？
嗡嗡，嗡嗡。
叶秦的手机在桌面上振动，一下子惊醒眼皮在打架的杨小蜜、佟丽雅，她们揉揉眼睛：
“怎么，票房出来了吗？”
杨曼等人抖擞精神，顶着疲倦的意识，竖起耳朵听。
号码的确是王常田的，一接听，听语气就感觉到有种克制的兴奋：
“叶秦，票房出来了，《武侠》，1700万。”
“1700万？”
杨小蜜等人眨眨眼，杨曼叹服道：“果然，真不愧是甄子弹，在武打明星里的票房号召力，是现阶段仅次于龙叔的。”
然而，叶秦抠抠耳朵，平平淡淡地回了一声：
“噢。”
“……”
王常田顿时卡壳。
杨小蜜张大嘴，不是吧，楼哥，难道你一点儿不紧张，一点不安，《绣春刀》可是跟《武侠》在打擂啊！
“咳咳，你猜猜看《绣春刀》多少？”
王常田声音里陡然提高声调，叶秦感觉不出来，耳朵白长了，但他恶作剧道：
“喔，猜完了。”
“你猜了什么？”王常田追问。
叶秦翘起嘴唇：“你猜猜看？”
王常田被一呛，也不恼，乐得哈哈大笑：“具体数字是，一千九百零一万！”
“今年暑期档首日票房，暂时仅次于《玩具总动员》，排名第二！”
“1901万！”
几个人人惊呆，瞪眼，张嘴，出现人传人的现象。
紧接着，林彬一拍桌子，不由自主地喊道：“我艹，牛B！”
而后瞬间，QQ群疯狂地响起滴滴声，票房成绩犹如一颗手雷，丢进鱼塘里炸开水花，无数潜水的主演全都被炸了出来。
吴晶：这涨势，大爆无疑，亿万没有问题，恭喜路导，恭喜秦子，第一部电影就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单日票房将近2000万！
王潜源：嗨，跟海路姐还有投资方好说歹说，让他们挪到8月份，非不听，《钢的琴》干嘛选在这个时候凑热闹。
叶秦：王哥，允悲。
周一维：王哥，允悲。
李东雪：王哥，允悲。
“……”
叶秦轻吐一口气，耳边，林彬鬼哭狼嚎，一个人干嚎个寂寞。
而杨曼拿起手机，竟然激动到想这个时候再点夜宵庆祝。
杨小蜜又羡慕又嫉妒，刘师师可能真的要起飞啦，不行，我也要让楼哥带我飞。
目光投去，就见佟丽雅弱弱地问道：“你，你怎么看上去一点儿都不高兴？”
“这就高兴？这才刚开始。”
叶秦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享受着她崇拜的目光，抽出一张纸巾，悄无声息地擦拭着掌心的汗。
娘的，装逼好累。
………
某个酒店里。
陈客辛紧紧蹙眉，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一份文件，上面是《武侠》还有《绣春刀》的数据、影评，一夜得等待，竟然换来这个情况。
“想不到，竟然杀出一只黑马，只可惜是内地导演，内地演员拍的。”
“这个成绩一出，那帮媒体人又要唱衰我们香江的武侠，捧他们内地所谓的‘新武侠’。”
陈客辛咬咬牙，这似乎隐隐约约，成为内地抢夺香江武侠话语权的一次挑战。
“陈导，这只是首日而已。”
甄子弹站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脸。
“子弹，接下来的路演，可能要辛苦你了。”
“陈导，放心，我的功夫片，除了龙叔，李联杰，就不会输给其他人。”
甄子弹自信满满道：“一周后票房，才是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