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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乱吃飞醋

“好了……秋霜你歇去吧……”半梦半醒间, 顾时欢喃喃出声。

然后身上的手便停止了动作, 耳边似乎传来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之声,顾时欢也没在意,秋霜的手法太好了, 她恹恹欲睡, 横竖也没什么事儿了,不如就睡吧。

然而很快她就睡不着了。

身上一重, 迫使她睁开了眼睛。原本迷蒙着的双眼怔了片刻才清醒,只见沈云琛已经卸了衣物, 上床来了。

左右一看,哪里有秋霜的影子……

原来刚刚给她涂香肤霜的人……居然是他?!

顾时欢的脸色顿时燃起火烧云,虽说成亲大半年了, 她到底还是有些羞涩的呀!在床上做那事儿已经每每叫她十足难为情,更何况她脱光了衣衫, 任他的双手在身上游走……

她猛地一惊, 才想起自己这会儿连寝衣都没穿,立刻惊叫一声, 扯着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了起来, 活像被纨绔子弟强抢的民女。

还怒瞪着对方:“你怎么、怎么……怎么把秋霜遣下去了?”

沈云琛说得大义凛然:“这种小事我足以代劳,何必劳累秋霜, 就让我辛苦一些也无妨。”

顾时欢简直要被气笑了,缩在被子里将他往外拱:“你先出去,我将寝衣穿上……”

“跟我还见外?嗯?”沈云琛一把将她连同被子抱住,轻蹭她的脸, “何况……刚刚你可是敞开了给我看,你有哪一处可是我不熟悉的?”

越来越不要脸了……

顾时欢被他说得脸红心跳,他微微冒出的胡茬在她侧脸上滚过,带着浅浅的刺痒。两人呼吸交叉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此起彼伏着。

沈云琛往她下巴处轻轻咬了一口,又舔了舔:“也到了该就寝的时候,我们安歇吧。”

说着,手便不安分地伸了进去,顾时欢捉了一下没捉住,便只好由着他了。

刚刚被他涂抹过一遍的肌肤又遭到一番无情的蹂.躏,直闹到后半夜,一身清爽的香肤霜全部化作黏腻淋漓的香汗才作罢。

*****

沈顺和立二皇子为太子之事似乎没给沈云琛带来多大的困恼与打击,在他这淡定坦然的影响之下,顾时欢也不再庸人自扰,很顺畅地接受了此事。

说起来,二皇子沈如宣虽和她家阿琛没什么交情,但也没什么交恶,似乎不像沈知远对阿琛那般的敌对。

所以说,再坏的情况都经历过了,沈如宣被立为太子对他们来说反倒是好事。

至于以后如何嘛,以后再慢慢说。

这么一想,顾时欢又开心起来,还多吃了一碗饭。

没过几日,沈云琛上朝未归,顾时欢在书房看《大昱国史》,总被沈云琛念叨多看点书,她今儿个也撂下话本子,看一回正经书了。

这时,秋霜突然急匆匆地来向她禀告,说安二少爷坠马受伤了。

“什么?!”顾时欢猛地站了起来,连国史掉落在地也无暇顾及,忙往外走,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安家是做马匹生意的,安朝司更是对驯马非常在行,怎么好端端的,竟然坠马了?

秋霜紧紧跟在后头:“奴婢也不知道,是安二少爷那边的仆从过来送信的,说安二少爷摔得挺重的,这会儿躺在床上昏迷呢!”

顾时欢脚步未停,反而越走越快:“赶紧叫楚伯备马,我过去看看。”

安家的产业大多还在江南,不过为了扩大在北方的市场,所以让安朝司先来京城发展。

他现在孤身一人在京,父亲母亲都不在身边,又遭了病痛,她这个做表妹的,肯定要过去照看一番的。

马车在宽阔的路上哒哒哒地奔行,很快便停在一处府邸。

这府邸是安朝司来京城之后买下的,简简单单装了一副“安府”牌匾,里面却是好生修葺摆弄过一番的,好歹是个长住的地方。

顾时欢敛着裙裾跳下马车,安府的守门人一听是六皇子妃来了,便连忙拉开大门,将她恭谨地迎进去。

安朝司来这里,只带了几个贴身的仆从,其余人都是后来雇佣的,不过也都知道六皇子妃便是安少爷经常提起的表妹,所以没人敢懈怠她,一路请她去了安朝司所在的内室。

“表小姐!”远远的,守在安朝司屋外的安六便看到了顾时欢,他是跟着安朝司一路上京的小厮,从小就认识顾时欢,因此一时还改不了口。

待顾时欢走近了,他才一拍脑袋,连忙改口:“六皇子妃殿下!”

顾时欢压根无暇去计较这点子事,连忙问道:“安二表哥怎么了?”

安六道:“少爷今天驯了一匹野马,那马可真是野,一开始连骑都不让少爷骑,后来少爷总算上了马,眼看着是将它驯服了,哪知这畜生竟是假装的,见少爷上来了,便发起疯来,一路疾驰……后来踩到一块尖石,这马儿就将自己与少爷一道摔了……”

“好了好了!”顾时欢打断他,绕过他径直往里屋走,“你扯哪里去了……我是问表哥现在如何了。”

安六道:“少爷已经醒了。方才汤家少爷、常家少爷、华家少爷都过来看过一趟了。”

听闻他已经醒了,顾时欢绷了一路的弦终于放松下来,不由得顿住脚步,狐疑地转过头:“这么说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心里没来由地有点酸涩,她将安表哥当亲哥哥,这般心急火燎地赶过来,没想到旁的表哥们早都知道了,连探病都探过一轮了。

莫不是安表哥没将她放在心上?

“哎呦,表小姐您别误会少爷!”安六压低了声音,焦急地道,“是少爷不让我们跟您说的。少爷说,他怕您为他忧心。但是我想啊,其他表少爷都知会了,独独不知会表小姐您,这铁定不妥呀!况且少爷与表小姐素来交好,少爷也时常念叨您,肯定希望能在受伤的时候见见您,于是我这不是自作主张地向您报信了么。”

安六的嘴皮子向来利索,这会子又说得有条有理的,顾时欢心里那点不痛快顿时被抚平了,原来安表哥是怕她烦心担忧。

他肯定还把她当成担不起事的小姑娘呢。

顾时欢幽幽地叹了口气,把秋霜等人都留在外面,推门进去。

安朝司已经起来,正半倚着床低头看书,听到门被推开的声响,才抬头望过去,眼睛里霎时闪过惊喜之色。

忙道:“是不是安六那小子又通风报信了?”

“那表哥你还想瞒着我么。”顾时欢瞥他一眼,有些生气地说。

安朝司笑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别担心。”

顾时欢轻哼一声,自力更生地搬来一张椅子,就在安朝司的床前坐下:“大夫怎么说?刚刚我听闻你晕过去了,吓死我了。”

“坠马的时候头撞上了石块,一时晕过去而已,很快就醒了。”安朝司颇为不好意思地干笑,“一个以驯马为生的人,居然被马‘驯’了,实在太丢人了。”

“这有什么,马尚且有失蹄的时候,人当然也一样,表哥你就别介怀了。”顾时欢犹自不放心地上下打量他,“撞到了头……可没什么毛病吧?大夫到底怎么说的?”

安朝司淡淡地笑:“大夫已经看过了,头部的伤没什么,不过撞伤了腿,须得静养一段时日……小表妹,谢谢你来看我。”

“说的什么话呀。”顾时欢瘪嘴,“你这是将我当外人了。”

安朝司心中一暖,下意识伸出手去,还未触到她,连忙缩了回来:“……我岂会把你当外人。”

“那就好,我们表兄妹之间向来和气亲近,你可别同我生分了。现在姨父姨母不在京城,安表哥你若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同我开口,我绝对给你办好。”顾时欢猛地一顿,忙问,“这事儿给姨父姨母传信了么?”

安朝司摇摇头:“不必。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这点小事还无须让爹娘挂心。”

顾时欢知道她这个表哥看上去文质彬彬,从小就有主意得很,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安表哥你向来最有分寸了,我说不动你,总之你若是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千万别与我客气。”

安朝司轻笑出声:“好了,一个小姑娘家,装什么老成。”

顾时欢一听,不服气地哼:“我嫁人了!”不是小姑娘家了。

安朝司的笑登时凝在脸上,片刻后才缓下面容,叹气:“知道你嫁人了,就别人刺激我这孤家寡人了。”

提起这事,顾时欢忙说:“表哥你年纪也不小了,竟没找到一个心仪的姑娘?”

她这表哥洁身自好得很,这么多年了,别说妻子了,连侍妾都没一个,顾时欢挺敬佩他的,但有时又觉得表哥这孑然一身的,实在太可怜了。她的安大表哥安朝云,现在都儿女成双了。

安朝司沉沉地看着她,嘴角逸出一丝轻叹:“原也是有的。”

顾时欢:“……?!”

安朝司从前跟她说起未曾成亲的缘故时,都只说自己还未找到心仪的姑娘,他要一直等着她,等到她才成亲。

头一次听他说起来,原来这心仪的姑娘早就找着了?

安朝司看着她一脸讶然的样子,面上的神色复杂莫辨,半晌才苦笑道:“原也是有的……可惜她先一步嫁人了。”

……原来竟是还君明珠双泪垂的故事。

顾时欢怔怔的,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几次轻启唇瓣想说话,又咽了回去,思忖了好一会儿,才低低道:“有缘无分……表哥你一定会遇上更好的。”

安朝司摇摇头:“遇不上了……再不会有人比她更好。”

气氛凝滞下来,顾时欢顿了顿,强硬地转了个话头:“表哥,你吃过午膳了吗?”

“吃了。”安朝司对上她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你吃过了吗?”

顾时欢道:“也吃了。”

一时又无话。

安朝司突然道:“你的脸,好了。”

“早就好了。”顾时欢面上一喜,连忙活跃此刻的气氛,侧过脸去给他瞧,眉飞色舞地说,“你看,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了吧?”

安朝司倒也真的仔细地看过,才点点头:“确实与从前一样了。”

顾时欢一番后怕地拍着胸口:“还好这脸上的疤终归是去掉了,若是一直带着那丑极的疤,永远做一个丑八怪,那我……那我一辈子都不要照镜子了。”

听她说着胡话,安朝司淡淡地笑起来:“便是留了疤,我……我们这些表哥也决计不会嫌弃你、看低你。你从小就长得好看,明艳无匹,便是有点瑕疵,那也是瑕不掩瑜。”

“少拿好话哄我,”顾时欢嘟了嘟嘴,“小时候你们总说我是小萝卜头,可没听你们夸我一句好看。”

安朝司看着她低低道:“那现在夸还来得及么?”

顾时欢嘻嘻一笑:“免了吧,被人夸多了我都不稀罕听了。”

安朝司便问:“是么?谁夸你了?”

“我夫君啊,”顾时欢脸带得意,目光里是掩盖不住的幸福,“他什么都不会,就会拿甜言蜜语讨好我。”

安朝司神色黯淡下来,扯了扯嘴角:“看来六皇子殿下对你倒是极好,只不过……他竟是个没用的,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好。”

顾时欢的笑意一下定在脸上,安朝司的话飘入她耳朵里,别提多刺耳了。

她不喜欢别人这么说沈云琛。

但是眼前这人是她的表哥,且也是为她抱不平,顾时欢只好敛下那股不快,像小时候那样对他软言软语,道:“表哥,我早说过了,不是你想的那样,若是他在,一定会护好我,我肯定不会受伤的。而且后来也是他千辛万苦地给我寻回了药,才治好了我脸上的疤。你以后不许这么说他了,再说我就生气了。”

安朝司蹙了蹙眉,放在锦被下的右手握成了拳,好一会儿才松开,笑道:“你倒是护他护得紧。”

顾时欢嘿嘿一笑,便红了脸。

她娇艳的脸庞染上红晕,更是光彩夺目,却让他红了眼。

顾时欢一直待到暮色西垂才起身告辞。

其实知道安朝司无碍之后,她几次都想走,可是安表哥留着她说话,看他孤零零地坐在那里,顾时欢又不忍心,只好收回离去的心思。

后来他还想留她吃晚膳,到底被她坚决婉拒了,这会儿沈云琛应该下朝回来了,肯定等着她一起用膳呢。

安朝司见她去意已决,自嘲地哂笑一声,便让安六送她出去了。

好一会儿,安六才返身回来,问道:“少爷,现在用膳么?”

安朝司冷冷道:“安六,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嘿呀,”安六不惧他此刻的神色,反笑道,“少爷您昏迷了都唤着表小姐的名字,不如趁着这机会见她一面,也省得您日思夜想。”

安朝司道:“安六!”

安六从小跟在安朝司身边,对他的一腔心思了解得不得了,因此亦不惧怕,亦不说话。

半晌,才听得安朝司卸力一般地沉沉叹息:“她已嫁人了。”

安六道:“您也该走出来了。”

“走出来……”安朝司轻嗤一声,“我一直在等她长大,等久了,便等丢了。丢了之后,便越想要了……如何走得出来?”

小时候,他一直盼着顾时欢长大;长大之后,他才又发觉自己是个小商人,顾时欢则是丞相府的小姐……他如何配得上?

怀着这样自卑怯懦的心思,他又举步不前了。

没有想放弃,却又不敢去争取,于是仍旧等着、守着,也不知道该等到哪一刻……谁知道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人贵为皇子,文武双全又丰神俊朗,与顾时欢再般配不过。

可是仍旧不甘!

不舍!

不愿!

*****

从安府回来,六皇子府已经掌灯,顾时欢走进来,见着了楚伯便问:“阿琛回来了么?”

楚伯面色怪异,犹犹豫豫道:“殿下早回来了……在书房看书……”

顾时欢“哦”了一声,一边吩咐楚伯可以摆膳了,一边径直往书房去。

沈云琛坐在书案前,略低着头看书,眉目俊朗得不像话。

顾时欢推门的时候带了一声不小的声响,可是沈云琛像没听到似的,仍旧在看书,仔细一看,看的还是她今天撂下的那本《大昱国史》。

顾时欢咳了两声。

他还当没听见。

顾时欢奇了,往书案上敲了敲:“六皇子殿下,小的请您去用膳了。”

沈云琛这才抬起头来,幽幽道:“我还以为你已经用过膳了呢。”

顾时欢这才咂摸出不对:“你……你又乱吃醋了?”

她很无奈地扶额,连忙解释道:“今天安表哥坠马受伤了,所以我去看看他,免得他一个人在京城孤苦无依,怪可怜的。本来想带着你一块儿去的,可是你还没回来呢,况且你那么忙,与安表哥也没什么交情,所以……”

沈云琛冷下脸:“所以一看便看到这时辰,晚膳都不必吃了。”

他真是气坏了,本来给她买了礼物,兴冲冲地回来,却连她的影儿都看不到,一问楚伯,才知去看表哥了。心头便泛起酸来,干脆不去接她,看她几时回。

来到书房,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大昱国史》,便更生气了,可见她离去的时候有多焦急匆忙,一刻都不愿耽误。

他就在书房坐下来,等她回。

结果《大昱国史》颠来倒去地看了好几遍,眼看着都快过晚膳时分了,她还不知归家。他终于按捺不住,准备去接她回家,此时她才姗姗而归,反倒指责他吃“乱吃醋”。

沈云琛咽了咽泛上心口的酸气,他不觉得顾时欢这是对一个表哥该有态度。

顾时欢咬着唇,沈云琛这冷冷的态度太伤她心了,不过她又想起两人从前因为安表哥吵过一次,于是安慰自己沈云琛这样气恼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便闻言软语地示弱:“安表哥小时候很照顾我,现在他受了伤,爹娘又不在此处,我当然要多照看一些了。”

她绕过书案,贴近了沈云琛,像哄小孩儿似的看着他:“先前你因安表哥吃醋,那时候我俩还没心意相通,倒还情有可原。现在你还乱吃醋,是不相信我们的感情么?”她伸出手去捏沈云琛的脸,想逗笑他。

沈云琛撇开她的手:“他喜欢你,他对你有企图。”

“你误会了……”顾时欢失笑,“安表哥有喜欢的姑娘,他一直将我当亲妹妹,就像、就像你对安儿一样。”

“不一样。”沈云琛盯着她,“我与宁安和你与安朝司,不一样。”

顾时欢被他的这句“不一样”给挑出火了,她就不明白了,凭什么他和安儿就是纯洁无暇的兄妹,而她和安朝司就得处处被他怀疑?

她也拉下脸:“好,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吧。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沈云琛气道:“顾时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更,今儿立志更新一万四,弥补之前断了的那几天

我要化身码字机了,你们也快化身评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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