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软了。"萧纵道，"不心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没命了，你是希望我在山门口大开杀戒么？
顾双笙在这山上就那么点存在感，不大容易了。
萧云浮，有的时候，人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他还会再上山的。"
萧云浮坐了许久总算是消气了，"你信不信？要不要我们打个赌？"
"信啊！"
萧纵没有要赌的意思，"就他那性子，不上山就不是他了。这个赌没意义。"
"......"
萧云浮意味深长的看着萧纵，"我还以为你因为他要跟我闹掰了。"
"有意义么？"萧纵不屑道，"我还没有学会像某人一样意气用事，人上了年纪，就该老老实实的。
思虑过多，容易英年早逝。
这句话送你。"
萧纵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就打算要走了。
"你，纵儿，站住。"
"你把我叫来不就是想说这句话的么？"萧纵问她，"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出来，我这几天要陪小孩玩，没时间继续陪你耍。"
萧云浮僵了片刻，到最后也没能将心事说出来。
"没了。"
"嗯。"
萧纵叫上徐沐年两人一起出了屋子。
"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萧纵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不过，你永远是我娘，这点是不会变的。"
"你和夫人怎么回事，你们两人在打什么哑迷？"
一出院子，高冷的苏怀衣就装不住了，刚才屋子里的气氛太不对劲了。
他都不敢开口了。
苏怀衣怎么都没想到，上次的事之后萧纵会和萧云浮冷战一场，看上去这肚子里的气还是不小。
不过换位思考，若他是萧纵，这些年受的气发作起来定然是会比萧纵还厉害的，他最终还是压制了不少。
"以前她说我太容易心软，不是她儿子，不配做她儿子。"
萧纵回忆着童年时萧云浮在自己睡着之后掐着他脖子说的话，也还好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记忆一直很完善。
只是细枝末节的地方出了问题，因为吃药的缘故那些不再出现的人记忆没了，可是朝夕相处的人却还在记忆里活着。
若非徐沐年突然出现在情花地，他都没能想到那药的副作用竟然是部分记忆的缺失，还好，他只是忘记了不大相干的人，没忘记自己曾经的罪责。
若是叫一个负罪的人活的潇潇洒洒的，那老天爷就真的是失误了。
他记得好几次在睡着之后，萧云浮会蹲在他床边，那个时候的萧云浮是想杀了他的，最后却哭着自己跑开了。
她会在边上说着他的各种缺点，各种数落，后来有一次萧纵不想再装了。
可笑的是，萧云浮竟然告诉他，每次她将自己的希冀趁着他睡着的时候说出来，他就会渐渐变成那样的人。
萧纵满足了她的幻想，做了她想要的儿子。
"然后呢？你就绝情？"
苏怀衣好奇的看着他，"你不会真的是这样吧？我一直以为你本来就是这样样子，只是小时候那件事刺激太大了。
后来，咱们俩家住在一起，我爹说让我跟你混在一起。
我觉得你除了对谁都冷冰冰的其他的都还好，后来也就跟着你学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萧纵！"
苏怀衣望着他，很是无语了。
他忽然坐在地上，揉着自己头发。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是跟你混的，你现在告诉我你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夫人让你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的，你说，我的账找谁去啊！
你真的是夫人亲生的么？"
"那得问我爹。"萧纵抱着一脸痴呆的小京墨走了，"最近别打扰我。"
"你干嘛去啊？又下山？"
苏怀衣愤愤不乐的望着萧云浮房子的方向，"我现在好想把萧云浮的屋子给烧了。"
"她有苦衷的吧！"
萧纵感慨着，"都是大人了，就别意气用事。
他们这样了，咱们不能也学去了。"
"......"苏怀衣站在原地，看着萧纵远去的背影有些愣神。
萧纵身上担负了太多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作为亲娘的萧云浮会这样看待这个儿子，以前种种兄弟两人之间的不愉快，现在都化作消烟远去了。
"喂，你干嘛去啊！还没告诉我！"
"情花地。"萧纵嘴里吐出三个字。
"哦！"
苏怀衣嘟囔一声，站起身来，也朝着他该去的地方走了。
萧纵没猜错，人他刚送下山没多久，当天夜里就又上来了。
当徐沐年再度上山的消息传进他耳朵里的时候，萧纵正和小徒弟在弄着上次被毁坏的花网。
"师父，这个花真的有毒么？"
"有，所以你不能碰知道么？"
"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帮师父的，做弟子的不就是应当帮着师父做师父不方便做的事的么？"
"谁告诉你这些的？"
萧纵心下一凉，这孩子和他想的大致相同，是被人教导过的。
这些歪理现在都整出来了，他就说这么小的一孩子就算真的杀害了自己父亲，也不该在事后表现得这么正常的。
武家的案子中间怕是少不了有更深层次的纠葛，只是他一直不问，等着这个小徒弟自己解开心结走出来。
"我......"
这孩子果然是有心事瞒着他，只不过孩子终归是孩子，心态还是比大人软了不少，萧纵稍微一板脸，他就唯唯诺诺起来。
"说吧，师父不打你。"
"一个大哥哥。"
赵京墨看着萧纵，看他朝自己走过来，扬起手来，他将头缩在膝盖下。
萧纵却给他抬了起来，将他抱在了怀里。
"他还说什么呢？"
"说，我娘再也不会受到伤害了，如果，如果我按照他说的去做。"
赵京墨将头窝在师父肩头，萧纵在他头上轻轻敲了几下。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的？大哥哥你认识么？"
不知为什么往常时候他头上挨了几下他都会很害怕那种感觉，可萧纵敲他，他却觉得暖洋洋的，认为那是对他的亲近。
"师父，你能再打我几下么？"
"......"
萧纵很是无语，怀疑自己收了个傻徒弟。
"别闹，告诉师父，你认识那个大哥哥么？"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