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奥萨在床上发出一声像是叹息般的呻吟，然后轻轻地翻了个身。
“他没关系吧？”艾比对着门外的某人问道：“都已经睡了快一个星期了。”
“没关系的。”艾思斜倚在门框上替那人回答道：“'厄兆'的……我也不知道那招应该叫什么，反正使用后就是要休息很久的——我上一次看到他用的时候睡了快半个月呢。”
“真剑。”陌生人轻轻地说道。
“什么？”精灵法师困惑地眨了眨眼，然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哦，你说的是那招的名字。”
“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真剑'了。”陌生人淡淡地说道：“不知道他的师父是谁。”
“谢谢您。”少女走到陌生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前辈。”
陌生人冷冷地点了点头，将破败的帽檐向下拉了拉；在他低下头的瞬间，艾比望见“厄兆”的火焰从风帽与那焦黑铠甲下的阴影中一闪而过。
“'厄兆'本就应该互相帮助。”他低声回答道：“算不了什么——不过就算没人管他，他想必也能自己恢复。”
“真是超乎人类的想象呢……”精灵法师苦笑着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如果人类遭受这种伤口，应该立刻就毙命了呢……但'厄兆'不但会用这种方式激发自己的火焰，甚至还能这样不眠不休地战斗整整七天——难道没有'厄兆'死于这样的伤势吗？”
“能让'厄兆'拔出'真剑'的浪潮会把周边数十公里的大地都吞噬殆尽。”陌生人淡淡地耸了耸肩：“在这片区域之内连树都不会剩下一棵，人类也会刻意绕过遭受混沌侵袭的大地。因此'厄兆'们在醒来之前是十分安全的，他们可以在混沌爆发的区域专心修养直到精力彻底恢复。”
“毕竟。”他瞥了艾思一眼：“并不是每个'厄兆'都有一个能救急的法师朋友去依靠。”
“'厄兆'们总是独来独往呢。”精灵法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像是受伤的狼，要依靠着自己来使伤口愈合。”
“比狼轻松多了。”陌生人悄无声息地走到奥萨的床边：“狼还需要自己寻找草药，嚼碎后涂抹在伤口上；而我们只需要睡觉与冥想就能让大多伤口愈合。”
“包括刺穿心脏这样的伤口吗？”艾思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已经不算是顽强的级别了。”
“严格说来，我们没有心脏。”陌生人将右手轻轻地搭在左胸上：“在吞下火种的同时，我们的心脏便被火焰取代了。”
“那你们的血液是怎么流动的呢？”精灵法师抬了抬眉毛：“如果没有心脏，你们的血液循环也不可能实现吧？”
“我们不睡觉也可以行动。”陌生人不屑地摇了摇头：“除非头颅被斩下，否则都不会死、哪怕遭受重伤也不需要任何食物和水就能恢复、哪怕身体被完全烧焦也能正常行动与战斗——和这些异常比起来，没有心脏又怎么样？”
“说真的，我身为一个法师很想把你们剖开来看看。”艾思嘟囔着喝光了手中的茶：“我可以购买你尸体的处理权吗？”
陌生人和艾比转过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精灵法师。
“当然！”她慌忙补充道：“不一定得是现在！”
“所有'厄兆'在死后都会被火焰烧成灰烬。”陌生人缓缓地说道：“或是被混沌的浪潮吞噬殆尽——你得不到尸体的。”
“那真是可惜了。”精灵法师耸了耸肩：“我得和那几个对'厄兆'颇感兴趣的家伙通告这个不幸的消息了。”
“我希望所有法师都知道这件事。”陌生人背对着艾思说道：“我们没有那个心情和因为好奇而对我们发起攻击的法师痛下杀手——虽然我们总是在避免杀死除了温床以外的人类，但如果迫不得已还是会杀人的。”
“哪个法师打得过你们啊……”精灵法师叹了口气：“你真是太高看我们了——别说是杀死你们后研究尸体，找茬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我记得奥萨说过有个死灵法师想要把他做出傀儡呢……”少女敬畏地望着艾思：“法师真是可怕的职业……”
“真是没礼貌。”精灵法师气冲冲地将双手交叠在胸前：“你现在住的就是法师的塔，吃的也是法师做的饭！”
“说到吃饭！”艾比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厄兆'其实根本不用吃饭吗？”
“是的。”陌生人温和地回答道：“'厄兆'实际上并不需要食物——但还是会饿的。”
“但你从来没有吃过艾思做的饭哎？”少女歪了歪头：“因为她的饭菜很难吃吗？”
恼火的精灵法师给了艾比一个终身难忘的爆栗。
“哈哈哈哈哈哈哈——”陌生人大笑着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当然不是——只是因为我已经太老了，老到已经尝不出食物的味道，也感觉不到饿了。”
艾比惊讶的发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厄兆”放声大笑。
“从你的声音来看，你也不过四十岁左右。”精灵法师颇感兴趣地看着陌生人：“不至于老到连味觉都丧失了吧？”
“对于'厄兆'而言。”陌生人无奈地回答道：“四十岁已经算是高龄了；火焰的焚烧会让我们的某些身体机能被逐渐摧毁——比如痛觉、味觉、视觉。同时不断强化我们的其他机能——比如敏捷、力量、判断力、反应力。我们付出的机能与过短的寿命是给予火焰的贡品，换取而来的是能够与黑暗对抗的力量与光华。”
“也就是说。”艾思总结道：“'厄兆'们都是越老越强。”
“在快要烧尽的前一刻。”陌生人认可地点了点头：“我们会像是爆发的恒星一般绽放出绚丽的光华。”
“但是仅仅只是焚烧身体很快就会烧完了吧？”少女问道：“在那之后，你们要用什么做燃料呢？”
“就让你的师父告诉你吧。”陌生人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这不是我的任务，他会在适时的时候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