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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饮下

村民们畏惧着那怪物,它从本该让村庄繁荣的温泉中涌出,却接连屠戮了数人,之后便行踪不定。前段时间,曾有人带着村民们凑的钱,打算去燕麦镇请逐猎者来处理这件事,但还没有回来。

有人说,他死在了路上,是怪物发现了。也有人表示,只是因为大批逐猎者外出所以耽误了。

但无论如何,恐惧的种子日渐在村民们的心中生长,直到今天,终于开花结果。以尸体和血肉为营养,开出了死亡的花。

所有人都畏惧着,担忧自己生长一辈子的土地会被熟人们的血染红,担心再没有机会,来这里喝上一杯,烤一只自己村里养的鸡。

“我是逐猎者。”那人的声音颇为年轻,恐怕和死者的年纪差不多。

但没有再比这更坚定,更能打动人心的话了。

“逐猎者!”

“……我怎么没发现,这里居然坐着一位逐猎者!”

“果然是逐猎者,他带着剑……这得多幸运?”

落月解释了,自己并不是被村民请回来的,而是正好路过在这里歇脚。

被村民们当做救世主一般望着,落月并不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

事实上,成为逐猎者的家伙,无论新手或大师,都有过多次这样的情况。人类的力量太渺小,即便建起了村庄,也有无数的危机等人拯救。

“告诉我情况吧。”他坚实的声音抚平了酒馆内的骚动,“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应该能出手帮忙。”

他并非发自善心,而是因为怪物就横在他们要经过的路上,迟早都会和对方有一战。既然如此,做个顺手人情总是好的。

“是,是这样的,我们刚卖完鸡蛋回来,发现那个奇怪的家伙又出现了,什么都没说,直接割掉了……我儿子的头。”他哭喊着说。

整个酒馆里,只剩下了倒吸寒气的声音,这让初夏的暑夜寒冷刺骨。

“是什么样的怪物?现在在哪个方位?讲清楚,我就能帮你们。”

“一具腐烂的尸体,却穿着崭新的衣服……我看他像是个女的,很丑陋……就在路上!不过不是往燕麦镇那边,而是朝……死、死村那边。”

所谓的死村,就是米洛的目的地,被湖水和怪物扫荡一空的村庄。有许多人听到这个词时,都露出了痛苦至极的表情,仿佛失去了亲人一般。

这类人全都是从那儿幸存下来,并搬来融入了这里的。亲历了湖中邪恶怪物的扫荡,让他们更加惧怕这些非人的存在。

“尸体?奇怪,腐烂的尸体是怎么割——南风保佑,是怎么攻击你那可怜的儿子的?”

“它手中,有水做成的刀……非常长,而且很细。”

“它没有同伴吗?”

“没有。”

“你逃的时候,它追你了吗?速度怎么样?”落月继续问着,想把所有情况都掌握到手里,让胜算增加。

受害者想了一阵子,才恍如隔世地说:“没有追我……就像是……无法离开那个地方一样。”

落月不再问别的,也不需要了。这虽然是他此前未曾碰到过的类型,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头绪。他转向之前说话的那人,因为对方的地位似乎很高。

“今晚应该没有危险了,但尽快让村子里在外的人都聚集起来,避免落单,最好躲在干燥又有围墙的地方。”

“好……好!”

另一人急切地问:“逐猎者大人,您现在就要去吗?”

“让我先吃点东西——不。”呼出叹息后,落月无奈一笑,“还是带在路上吃吧,总不能让他儿子的遗体无家可归。”

说完,落月一口喝干了自己杯子里的酒,手法利落地切掉一只鸡腿,对眠眠和米洛说:“我得干点逐猎者的工作了,你们要先回去休息吗?”

眠眠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正好连骨头带肉一起吃掉了半只鸡,塞满东西的嘴巴无法开口。但眼睛却熠熠生辉,表示自己也要跟着去凑热闹。

另一边,米洛放下了乐器,而是向厨师借来了一把切肉的刀,并用绳子捆在了要来的木棍上。

她将那简陋的长枪抗在肩上,居然散发出了不小的英气,只有一把好嗓,还能证明她的本职是什么。

米洛颇为怀念地说道:“以前配发的长枪质量很糟,我们就是这么办的。”

丢掉了吃干净的鸡骨头后,三人离开了酒馆——并且,在几位自发带着砍骨刀、干草叉、斧头的村民引导下,点起火把,朝事情发生的地方走去。

气氛紧张不已,仍能听见脑后村子里,此起彼伏的喧嚣。

落月没有开口讲怪物的事,他自己知道一些,但也是从另一位已故前辈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对方在酒桌上,曾吹嘘自己和水变成的怪物战斗过。说是怎么砍都赢不了,即便用火、用油、用土来攻击,对方就是不会受伤害。

那时,酒桌上的人们只当他是想出了有趣的下酒话,当做笑话来听……

“我得想想……最后他是用了个什么办法才赢下战斗的来着?”

落月翻动着脑袋里的回忆,终于是苦笑着记了起来。

“对,喝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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