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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所谓死士

汉坊内的防御并不严密,稀稀拉拉的羯族院奴,逡巡徘徊在阁楼门前。

夏睿卿学了几声猫叫后,趁着对方注意力被吸引的档口,就地翻滚,尽可能的接近阁楼侧方的羯族院奴。

夏睿卿藏身树后,眯起眼睛估算着距离他最近的院奴后,放弃了袭击对方的打算。毕竟,自己并不会武功,勉强出手反倒会弄巧成拙。

他猛吸了几口气,钻进身旁的草丛,然后绕过不远处的大树,优哉游哉的走了出来。

“站住!什么人!”院奴操着一口地道的羯族语喝令着。

“夜查。”夏睿卿同样用羯族语回应对方。

“口令。”

口令?

夏睿卿当即愣住,他哪里清楚什么口令?院奴见他迟疑,便朝着夏睿卿走了过来。

多年的卧底生涯,练就出的本领在此刻发挥了用处。夏睿卿压抑住紧张的心情,淡定的说道:“是支广智主人叫我过来的。”

支广智是汉坊最大的奴隶主,也被内部人称为“奴尊”,地位崇高,受到羯族人尊敬。夏睿卿曾和他有过交往,并且对他还算了解。

“有什么信物证明?”院奴很警惕,并没有因为支广智而放弃对夏睿卿的盘问。

“拿去!”夏睿卿从左手小指上撸下一枚镶嵌绿宝石的戒指,朝着院奴扔了过去。那是自己曾经用一壶酒,在支广智手里换来的。

这枚戒指跟了支广智多年,只要是汉坊内部的“老员工”,没有不认识的,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

“尊敬的使者,请进!”院奴的脸色顿时变得诚惶诚恐,右手放在胸前,恭敬的鞠躬施礼,并且在夏睿卿路过他身旁的时候,把戒指归还给夏睿卿。

夏睿卿暗道好险,快步走进阁楼,并且轻车熟路的朝着三楼走去。

汉坊阁楼上下分为四层,一二层关押的通常大都是普通汉人百姓,三四层则基本是那些在羯族人眼里顽固不化的“混球”,而且大多都是会武功的汉人儿郎。

阁楼里条件简陋,只有两侧的墙壁上,勉强开出不大不小的通风口,导致气味难闻的让人作呕。好在夏睿卿早有心理准备,这才没有当场吐出来。

可他之所以来这里,是希望从这里挑选出一名死士,通过刺杀去干扰蓬莱山的视线,在某种程度上帮助赵弘早登极乐。

夏睿卿沿着困兽笼两旁前行,打量着牢笼中桀骜不驯的汉人。直到整条走廊的尽头,他才停下脚步。按照羯族人的习惯,关押的位置越深入,则证明关押的人越是凶悍。更重要的是,这里接近通风口,即便是身份暴露,也可以借助通风口跑路。

夏睿卿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左手旁的困兽笼,里面的人双手双脚上都拴着百十来斤重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则牢牢的固定在石墙上。那人蓬头垢面,嘴里叼着稻草,浑身的血渍伤痕,看得出来他在这里受尽了非人的折磨。

可是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夏睿卿仍旧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浓郁的敌意。四目相对,对方身上的战意与杀气暴涨,朝着希夏睿卿歇斯底里的怒吼:“胡子!来杀我啊!来杀我啊!否则爷爷我定然把你撕成碎片!”

饶是夏睿卿心理素质过硬,也止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噤声!”夏睿卿朝着走廊出口方向瞄了一眼,发现没人后,这才尽肯能的靠近牢笼,压低声音说道:“我是来救你的。”

那人的眼睛里流露出诧异神色,将信将疑的盯着夏睿卿问道:“你不是羯族人?”

“我是汉人。”夏睿卿肯定的说道。他的语气里,还带着些许骄傲。

“你听我说,明天我会派人来赎你出去。不过……前提是你必须配合我。”

“我凭什么听你的?”那人声音冰冷,带着愤恨:“只要我还能恢复自由,我就会立刻杀掉身边的那些胡子!”

“因为我们是同道中人。”夏睿卿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至少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为光复中原而努力。”

嘁!

那人发出一声轻蔑的嘲讽,显然对夏睿卿的话很是不屑:“光复中原?让那个懦弱又昏庸的朝廷,来继续荼毒百姓?”

“……”

这句话让夏睿卿顿时哑口无言,脸上略带悲伤。

“快滚!”那人骂道:“我从不做朝廷的走狗。”

“你先别急着否定。”夏睿卿知道自己时间紧迫,但也耐着性子说道:“以你现在的情况,想要杀更多的胡人是不可能了。倒不如与我合作一次,帮我个忙,说不定你会收获意外的惊喜。”

那人沉默了片刻,此时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以及羯族人谈话的声音。

夏睿卿侧耳倾听,两个人似乎是在讨论有关自己身份的问题。声音越发清晰,脚步声也渐渐逼近三层。

“明天午时,我会派人来救你出去,到时候无论是是否同意,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夏睿卿匆忙说道:“有酒三千,愿与君共饮。”

此时两个魁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三楼的楼梯处,夏睿卿来不及细想太多。他摸出怀中的天机盒,精钢丝朝着墙沿激射而去。叮当一声,前端的黑色探爪,死死的扣在墙上。

夏睿卿倒退两三步,就在两个院奴转过墙角进入走廊的时候,他猛然冲上墙头,双手扣住石墙边缘,费力的向洞口外钻出去。

“你在干什么?”身后响起院奴的高声呼喝。

夏睿卿手上一滑,险些摔下去。他尽可能的保持身体平衡,反手扣住通风口的上沿,身体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转过来,直到身体完全垂直贴在墙壁外侧后,鼓起勇气双手一松,哎呀一声摔在地上。

咔嚓!

夏睿卿落地不稳,左脚脚踝用力的扭了一下。可此时院子里已经响起羯族人警报的声音,他顾不上疼痛,依照着翻进院墙时候的方法,重新跳了出去。

当羯族院奴赶到的时候,夏睿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淹没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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